今年冬天,隊裡動員部分村民實行棚化經濟,村裡也動用了幾十畝土地,在村子後面利用人力出工壘起了大棚。村民們都爭先恐後地報了名,我們家也決定扣一棟大棚來改變生活現狀。
透過抓鬮,二愣子抓到了一棟靠近七隊上水線的大棚,這裡離家很近,幹起活來也比較方便,總起來說還是很滿意的。
那時候,家家戶戶的生活都很拮据,一年到頭就指望著地裡的莊稼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此時,正是秋黃不接的時候,我們根本拿不出錢來買東西扣大棚,我和丈夫二愣子決定自已動手創造條件,來完成這項艱鉅的工程。
臨近初冬,天氣也變得寒冷了起來,有車有輛的人家開始往回拉水稻,都惦記著早一點把自家的地拉完,倒出時間來趁著拉地能掙一點錢。我們那一年也是僱車拉地,用了兩天兩夜的時間,終於把地裡的水稻拉了回來。
接著,隊裡的男勞力開始出工挖幹線,以備來年的春耕生產,二愣子每天起早出發,晚上很晚才到家,幹了一天活弄得渾身都是泥,早已經精疲力竭。雖然這樣,還是強打精神到大棚裡幹一些瑣碎的活計。
這些日子,我到離家很遠的水塘裡去割蘆葦,準備把它們曬乾之後鋪在厚坡上,作為大棚上蓋子的材料。
這片水塘裡生長著大片的蘆葦和菖蒲,它們長勢茂盛,濃密的菖蒲葉子在風中,不斷地發出“呼啦啦”的聲音,讓人不敢近前。夏天水很深,水塘裡的水黑黝黝的,長期散發著一種腐爛的氣味。夏秋兩季的蘆葦和菖蒲在這裡盡情地生長,沒有人打擾這片水塘的寧靜。只有一些寄宿的水鳥在草叢中築巢,產卵,繁衍生息。
冬天來到了,水塘裡的水開始慢慢地乾涸,但是很泥濘,必須穿著水靴才能夠到中間的蘆葦。我左手抓住蘆葦,右手用力揮舞著鐮刀,腳下還要加著百倍的小心,防止鋒利的葦茬刺破靴子弄傷了腳。
二愣子出工,倒不出手來幹家裡的活計,現在只有靠我自已把這些瑣碎的活計一一去完成。後面還有許多事等著去做,活計多得像堆起個山似的,覺得怎麼努力都忙不過來。
我在爛泥塘裡陷了三天,終於把眼前這片蘆葦放倒在地,並把它們平平整整地擺放在溝沿上,抬起頭,近處的水塘呈現出一片空曠的留白。
現在,扣大棚蓋子的材料估計已經綽綽有餘,這件事情有了著落,心裡的這份憂慮才稍微放下。其實我知道,這些材料離完整地扣起來一棟大棚還差太多,它也只能算剛剛起步的一個小過程。
扣大鵬需要的材料很多,手裡又沒有錢去買,我東求西借來的一千塊錢總算把篷布,竹竿,檁木買了回來,其餘的比如大棚的支柱和前排的橛子都沒有,這些東西需要量很大,看著別人家幹得熱火朝天的,而我們卻對著空曠的大棚一籌莫展。
吃完晚飯,沉默的二愣子突然開口了,並下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準備鋌而走險,去村子前面的農道上偷樹取材。這個決定一出口嚇了我一跳,伐樹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被查出來這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到時候大棚沒扣上,人進去了不說,還得挨罰。二愣子可不是個糊塗人,他的心裡比誰都明白。可是,面對著眼前的窘境,這也是一種無奈之舉,這件事情我也只能默許了。
漆黑的夜為我們的此行做了很好的掩護,二愣子把鐵鋸裹在大衣裡,我們順著農道向著鄰村的樹林走去。扣大棚的熱情異常高漲,但是對自身的這種行為也越發顯得忐忑不安,在貧窮的驅使下我們無從選擇。
鄉村的冬夜靜得悄無聲息,勞動了一天的人們早已經放下疲憊,進入了沉沉的夢鄉。即使這樣,我們走路也加著百倍的小心,這時候,一聲犬吠亦或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都會讓我們嚇得止步不前。
剛剛走到半路,二愣子突然尿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