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沉青只在乎孩子。兒子出遠門去了,生病的女兒可還在家裡!蘇明安歪著腦袋。
他的目光讓莫沉青感到一種令人心驚膽戰的異人感,不像是面對一個人,更像是面對一朵枯死的花、一棵樹。
不等蘇明安說什麼,莫沉青爬起來,朝著一個方向奮不顧身跑去。
蘇明安依舊撐著紅傘跟在後面。
不多時,他望見莫沉青衝進了一個簡陋的房屋。
蘇明安站在門口,隔著窗戶的縫隙望著——床上躺著一個安靜的少女,少女神情痛苦,蓋著薄被,臉頰殘留著雨絲,已經沒有了呼吸。
“噗通。”
莫沉青忽然失去了力氣,雙膝猛地磕在地面。
他的額頭緊貼地面,眼睛失去焦距,口中毫無間距地呢喃:“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體質薄弱的人都撐不過去我的女兒怎麼能撐過去我不該去山坡上編一個花環的春妮兒最後的時候我都不在她身邊從一開始就錯了我就不該接近那個叫白秋的傢伙他是王城的天才黑馬我這個破老頭算什麼啊如果不是那樣是不是至少還來得及抱一抱春妮兒……”
鮮紅的溼氣間,簡陋的房屋在下一場赤雨。
透過鮮紅的水霧,蘇明安望見男人通紅的雙眼,他瞪著眼睛,咧開嘴角,露出茫然的笑容,忽然,他抬起頭,盯著蘇明安道:
“嘿……嘿嘿……夠了!一定夠的!”
“等明兒個,雨停了,先去做個工……我記得碼頭還在招臨時工人,是日結,就是可能不會要我這種年紀的……對,用破衣服把頭髮包一包,再用草葉把胸前塞一塞,偽裝出身材健壯,應該就能幹活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3莎爾幣。”
“晚上還能去酒館上個晚班,那裡在招看場子的,幹到凌晨兩點,應該能有4莎爾幣。然後……對了,然後去郊外的山坡,給春妮兒採幾朵凌晨的鮮花,編個花環,她一直唸叨著呢。然後回家躺一會,白日繼續上工……這樣的話,應該能給春妮兒買一點營養品了,一盒賣5莎爾幣,至於我,啃啃麵包就夠了,只需要1莎爾幣就能吃飽……”
他哆哆嗦嗦解開懷裡的破舊的布袋,這是少數沒有沾染到紅雨的東西,被他用身體緊緊護著,裡面有一塊黑麵包,和一盒營養品。
他啃了一口黑麵包,硬得滿口老牙都在痛。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那盒營養品,這可是他在街頭黑混混那買的,足足5莎爾幣,他要不眠不休幹整整兩天……
這麼珍貴的營養品,春妮兒吃一口就好了,她只是缺少營養昏倒了,她還會睜開眼睛的……
“咔噠”。
木盒開啟的聲音。
蘇明安緩緩放下了鮮紅的雨傘。
大雨淅淅瀝瀝落在他雪白的衣領絨毛,絨毛的溼氣止不住沉甸甸下墜。
絨毛太沉了,沉得脖頸發痛。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愣愣地盯著手裡的木盒。
盒子是空的。
空的。
黑混混賣了他一個空盒。
是啊,聽說那邊亂得很,營養品經過幾人交接,總有一些人懷著僥倖心思,會偷偷拿走一些盒子裡的東西,但機率不高。真要“中獎”了,毫無勢力的買家也只能打破牙齒含血吞。
但莫沉青從沒想過,會是這一天、這一刻、這一盒。
屋漏偏逢連夜雨,命運捉弄苦命人。
他如遭雷擊,滿是傷口的老手劇烈顫抖著,嘴角揚著、咧著,像一棵彎腰老腰的胡楊樹。
“嘿……嘿嘿……對啊,對啊!就是這樣……”
“妮兒啊,我救不了你啊……”
“那勞什子世界樹,勞什子主人翁,勞什子創生故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嘿,嘿嘿嘿,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