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梨只覺思緒很亂,亂到什麼都無法思考。

若楚缺的病是真的,長期臥床,為什麼身體不是蒼白病態的乾癟無力,反而比身體強健的祁亮看上去還要強壯許多?

若楚缺的體弱多病、手無縛雞之力只是假象,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京中比她好的姑娘多的是,當初為何非要以沖喜的名義去鍾家提親?

……

鍾梨此時不想在楚家待,更不想見到楚家的任何人。

直接出了楚家大門。

可出了門,卻不知該去哪兒。

鍾家雖離得不遠,但她畢竟嫁人了,若此時回去,爺爺他們肯定該亂想和擔心了。

想了一圈,好像根本無處可去!

她繞著楚家走了大半圈,最終不顧傷口尚未痊癒,也不顧腹中的孩子,直接施展輕功,飛身越牆,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回了楚家。

找到一棵樹,躺在高處的樹杈上!

下面的枝葉把自已遮掩的嚴嚴實實。

這樣躺著並不舒服,肩上的傷口有些隱隱作痛,她卻理也不理。

先前,那個被打消了的荒謬念頭此時又悄無聲息地重新冒了出來,無法遏制。

楚缺會不會就是那個人?

楚家突然的求親、楚缺對她腹中孩子的不介意、以及楚缺看著清瘦卻並不孱弱的身體……所有一切就全能解釋通了。

怪不得上一世那個人七年都沒有出現,也沒有以此要挾她過絲毫?

怪不得她查不到那個人的絲毫蹤跡?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越想鍾梨的目光越冷。

若真是這樣,那第一世她的名聲盡毀、家破人亡,第二世她的滿懷愧疚、度日如年、執意赴死,以及這一世她的還恩沖喜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若楚缺真是他,那她這三世無法訴說的憋屈怨恨又該當如何?

……

“姑娘,姑娘——”正想著,突然聽到綺夢喚她的聲音。

自從上次說過之後,綺夢幾乎很少喚她姑娘了,有時候會和梅染、藕荷一樣喊她世子妃,有時候會喚她夫人。

綺夢叫著不順,她聽著其實也彆扭,不過慢慢也開始習慣了。

如今,聽到綺夢喚她“姑娘”,乍覺親切起來。

綺夢站在樹下面,“姑娘,我知道你在上面,姑娘,這裡就我一個人,沒有其他人,你心裡要有什麼不好受,就跟我說說,別一個人憋著。”

見沒動靜,藕荷靠著樹坐了下來。

“姑娘,方才的事情我都聽藕荷說了,是不是姑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惹姑娘生氣了?”

“姑娘,我能看得出,姑爺是真心待姑娘的。姑爺每次從國子學回來,第一件事都是來找姑娘,詢問姑娘的情況,吃了多少,吐了沒有。上次姑娘受傷,姑娘是沒看見姑爺急成什麼樣子了,一直守著姑娘,不吃不喝,誰勸都不行,直到姑娘醒了大夫說沒事了,才肯離開了一會兒吃了一點東西。今日也是,姑爺一直在等姑娘回來一起用飯,到現在姑爺和姑娘一樣,都沒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