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講,因為說出來他聽不懂,我又解釋不清楚。再說為什麼讓一個孩子提前知道什麼是痛苦,我不想催熟他,我覺得那樣對他沒有好處。

比起成年人,其實我更喜歡和小孩子說話,有時候覺得他們挺無知的,你說什麼他們都信。

有時候很想以過來人的身份,跟他分享一點兒經驗,希望他不要再走上,自己走過的那條泥濘的舊路,但這世上有幾個人是聽人勸的,況且就算你想聽,也要看老天爺安排你走哪條路,現在我不再是那個不信命,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了。我想我就要被命運打倒了,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條鹹魚,偶爾想要翻翻身,大多時候都是躺平的。

黑夜裡,我牽著明亮的手,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著。

“你現在就該好好讀書,我最羨慕那些有文化的人,她們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如果我也上過大學,我想我會少一些自卑。”

“我是沒辦法上學了,所以就看你的了,你不想以後連大學什麼樣都不知道吧?”

明亮忍不住提醒道:“大學?姐姐我要過兩年才能上初中呢!”

“我知道,但是理想總該有吧,得從小樹立啊!”

他突然用稚氣的口吻問“那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在沉默中認真的思考了良久,是當作家嗎?這理想好像有點兒太遙不可及了吧。我一個初中沒畢業的人,說出來會被人笑掉牙吧。

我將自己的寫作夢想,深深藏在心底。儘管我知道會引來別人的嘲笑,我仍舊偷偷進行我的創作。我想鍥而不捨也算一種勇敢吧!其實寫作並沒有給我帶來多少快樂。

我的小說好像沒有多少人喜歡,沒有讀者會讓人覺得很孤獨。

直到我們都躺到床上,我也沒有給明亮一個答覆。

“姐姐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睡覺吧!”

我的持久思考,已經使明亮忘記了他剛剛問我的問題。

我的思緒總會被引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潭邊,然後我就任由它一點點的陷進去,越來越深。

沒事兒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到林晚風,又因為林晚風美術生的身份,突然使我想起《月亮與六便士》裡的,斯特里蘭德來,那個為了繪畫放棄穩定工作的銀行家。

離開舒適圈,到陌生的環境,接觸陌生的領域,一般人哪有那樣的勇氣。

我覺得他不是神,就一定是魔,對他的行為就是著了魔,真應了那句俗話,不瘋魔不成活,看來中外文化也是相通的。

世上真有那樣的人嗎?只為了一腔熱血,就放棄所有。就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的作品。他忍受著孤獨,忍受著飢餓,後來又忍受病痛,但他始終忠於他的熱愛。想想他這種行為,簡直瘋狂到讓人覺得可怕,但又會讓人從心底生出無限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