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煙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他的心尖,卻疼得他緩不過來。

他打小就不被親生母親待見,繼後對他非打即罵。

多少個日夜,他獨守在關著楠煙的柴房外,聽著她的啜泣,他暗下決心一定要登上那個位置,把作俑者都殺了,保護她一生。

可他還是失算了,失民心者失天下,他讀了半輩子書,怎麼連這些道理都不明白。

銀絲細細撒下,滿目瘡痍,聶途心中卻泛起一陣快感。

他昨日趁著泯山發大水的時候去城北喬伍門破壞了警報,又派人出城遞了口信給泯山山匪,怎麼就讓守城的潰敗成這樣了呢?

韓安束帶著人走了過來,聶途規矩見禮:“韓將軍,吾妹的玩伴走丟,故…”

韓安束出言譏諷:“我說聶知政,這麼血腥的場合讓一個女兒家家的來,未免也太…”

“韓將軍,是我一定要跟來的…小秋走丟了我很著急,還望將軍搭手相助!”

韓安束見聶途不爽十分暢快,但這樣遠遠不夠:“咱們都是給皇上辦事的,要找你自己去找。”

楠煙不再猶豫,衝進了雨幕裡。

聶途見楠煙淋著心下一驚,要跟上去卻被士兵攔住:“聶大人,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韓安束滿意地看了看說話計程車兵,不愧是他帶的兵,一點就通。

“聶知政,人找到了自會送你府上,聖旨在此,趕快回府吧,昂。”

聶途駐足了許久,直到他看不見楠煙的身影,才開口回應韓安束:“這份恩情,定會記在心上,來日雙倍還你。”

韓安束看著聶途離去的背影,沉思了片刻,士兵上前問道:“將軍,聶大人…”

“管他做甚?喊上兄弟們,該幹活了。”

“是!”

楠煙強忍著噁心,仔仔細細地在受傷的人中找著小秋,等到韓安束分配好工作,巡視一圈回來後,見楠煙蹲在雨幕裡,身上的衣服早被細雨打溼。

“山匪進城是為了吃食,找不到就別找了。”

【回憶】

楠煙伏在案前:“皇兄,你口中的太平盛世到底是怎樣的?”

“商不為綴貨傷,民不為賦稅憂,臣不為權勢爭,君不為放縱行,此為盛世。”

楠煙不再隱忍,憤怒起身質問韓安束:“吃人為什麼不犯法!人命就這麼輕賤!?”

韓安束惱楠煙不識大體:“我看你是衝昏了頭,打仗的時候隨時沒命,人命算什麼?”

“土匪若是盜走糧食,傷的、死的不止今天這些人!你懂不懂!”

“都是藉口!這裡面沒有你們這些權貴,你們才會這樣無所謂!你們永遠不懂什麼叫真正的太平盛世,不知道何為“安民”,你們只會無休止的爭吵、奪權,沒有人真正關心過百姓,宋國因此滅亡,金庸也遲早…”

楠煙一時分不清這是京都還是砭城,憤怒的斥責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楠煙卻沒有因此膽怯,反而神色清明又帶著憤恨。

“瘋了,你真是瘋了,這話說出來可是要誅九族的。”

韓安束不可置信地打量著楠煙,年紀不大,還是個女娃娃,倒也真敢說實話,聶途那奸臣倒是有個好妹妹。

韓安束還想再說些什麼,只見眼前人轉身朝巷子裡走去,猶豫了一下才跟上,走兩步聽見有細微的貓叫聲。

韓安束不再跟著,出言打算制止楠煙的愚蠢的行為:“你少婦人之心,那貓來路不明,小心身上有瘟病染給你。”

可楠煙跟沒聽見一樣,伸手拿出一塊兒帕子,包裹著橘黃色的小貓護在身前,奶貓不及人的巴掌大,渾身是泥,在楠煙懷裡瑟縮著,啞掉的嗓子再發不出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