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認真聽著:“嗯,您說。”
“我們進去了快一小時,整個過程,她就是不斷重複這句話——那個人來了,他來了,沒有人救我……沒有人救過我……救我的人是我自己想象的……沒有人救我……”
寧稚問:“這是什麼啥意思呢?”
“她精神錯亂了,她把現在當成十年前那場意外,以為自己在十年前就被強姦了,而且沒有人救她,如果有人救她,她又怎麼會被強姦呢?她陷在一個四處都是危險、孤立無援的世界。她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寧稚揪心道:“可當年是有人救她的呀!那個人今天也來了,就是和我們一起的那位男士。”
白潔意外:“那你們得告訴她呀!你們告訴她了嗎?”
寧稚搖頭:“沒有。我也是她出事後才知道的。”
白潔想了想,站起身:“讓那個小夥子跟我一起進去。”
寧稚趕緊起身,跟在她身側問:“那她為什麼會自殘呢?她以前不會這樣啊。”
“失去求生意志了。困在那個孤立無援的世界,不斷被糟蹋,出不來,能不尋死嗎?”
寧稚流淚。
倆人回到治療室。
白潔走到卓宇行面前,說:“當年就是你救的張晗?為了救她,受了嚴重的刀傷?”
卓宇行站起身,點點頭:“是的。”
“如果現在讓你跟她相認,你願意嗎?”
卓宇行搖頭:“不願意。”
白潔挑眉:“為什麼?”
“我不希望她再次想起當年的事情。”
白潔鬆一口氣,說:“我跟你說,她現在就是陷進當年的傷害裡出不來了,她一直跟我說,沒有人救她,她活不下去了。她現在的狀態就是很絕望,所以才會自殘。”
卓宇行問:“那您說我該怎麼做?”
白潔:“你跟我進來。”
他隨著白潔進治療室。
光線暖黃的室內,放著令人放鬆的純音樂,張晗躺在躺椅上,雙眼緊閉。
白潔在她身邊坐下,手放在她手背上,用輕柔的口吻說道:“你說沒有人救你,怎麼會呢?我明明看見他了。”
“沒有救我的人……從頭到尾只有郝星宇一個人……沒有救我的人……沒有……”
白潔朝卓宇行招了招手。
卓宇行走過來,在張晗身邊坐下,低聲說:“郝星宇被我打跑了。我用巷子裡的木頭打他,抽他的背,砸他的腦袋……他被我打跑了……”
張晗手指顫和眼睫都顫了下。
卓宇行繼續說道:“我也受了傷,你跑到馬路中央攔下車子,找人救了我……郝星宇跑了,我們倆都被送進醫院……有人救你,很多人很多人都在救你……郝星宇已經被我打跑了,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