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淺的心猶如被冰冷的刀割裂,每一道被割裂的傷口都在流血。

她步伐艱難而緩慢地往上走著,視線望著前方,眼眸中只剩下無助和絕望。

在監獄裡的三年,她是憑著什麼堅持著。

在那方寸之地,她無論怎麼辯解,都無人信她,不是殺人犯。

她永遠記得入獄之前,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母親抱住她的一刻,在她耳邊說的一句,“世上所有人不信你,爸媽永遠信你。”

凌淺腦海裡迴盪著這句話,鼻頭微酸。

當初撐著她從暗無天日的監獄裡走出來的那句話,如今彷彿成了一句笑話。

母親剛才在車內陌生而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把尖銳鋒利的劍直插心臟,而那句“殺人犯”更是如同從天而降的落石,正好砸在她的頭頂。

她身體顫抖著,抬腳,邁著艱難的步伐,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但她依舊挺直背脊,站得筆直往上走。

在自己身後的那道目光一直都沒走,她不能讓他察覺到異樣。

她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努力地呼吸,試圖平復自己內心的波瀾,但每一次深呼吸換來的都是更多的無助和絕望。

凌淺的腳步停住,站在那扇老舊的鐵門前,緩緩伸手,從黑色羽絨服的口袋裡摸到冰冷的鑰匙。

她的指尖在碰到鑰匙的那一刻,顫抖著,彷彿連鑰匙都要握不住。

她用力咬緊下唇,想要讓疼痛,短暫的忘記內心的痛苦。

終於,她開啟了面前的鐵門,抬腳走了進去。

她把鑰匙放在門旁的鞋架上,整個人往後倒,大門往順著她後背關上的一瞬間,房間霎時安靜下來。

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她靠在門上,頹喪地滑落在地,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彷彿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讓自己獲得一點溫暖和安慰。

然而,這些都只是徒勞。

鼻頭一酸,噙滿眼眶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她咬著下唇,無聲的哭著,肩膀顫抖,彷彿要把強壓在內心的悲傷和委屈全部哭出來一般。

凌淺心裡發著顫,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這一切。

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母親從此不認識她,更接受不了,母親把她當做殺人犯。

崩潰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她像一個失去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

可她現在分明就在家裡啊!

咚!

背後鐵鏽的門發出一聲敲門聲,凌淺渾身一震,連忙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手撐在地面上,支起微微發麻的身體,站起來,快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她長舒一口氣,把剛才悲傷無助的情緒收斂起來,轉身,開啟房門。

房門開啟的一瞬間,瞳孔一震,把在門上的手輕輕顫了下,下意識想要關上。

可早已來不及,門外的人,一隻腳已經邁了進來。

“顧息靳,你來這幹什麼?”凌淺冷聲問。

她不知道他現在來這幹什麼,昨晚把自己扔下,急忙去找周淼的情形,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再上門,自找不堪呢。

而且,她現在沒心情面對他。

“怎麼,剛把你從狼窩裡救出來,又迫不及待想要往狼窩裡鑽。”顧息靳一手撐著門,一手插著兜,輕蔑挑眉道。

熟悉的聲音,冷淡中帶著嘲諷。

凌淺嘴角扯了下,她抬眼對上他幽深冷淡的視線,“你來這,就只是為了專門嘲諷我?”

站在對面的顧息靳,神色一頓,站直身體,避開她的視線,沉聲道:“老太太想你了,讓我接你回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