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會是什麼呢?華氏死的那天夜裡,是沈宓出獄的當晚,她記得她在房裡苦苦地等待他歸來,為此還把她給早早遣了回房。

那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變故?沈宓又為什麼會半夜離家?以至於華氏死後兩日才回府來?他們爭吵了嗎?沈宓在入獄之前,與華氏有過矛盾嗎?華氏擔驚受怕的那些日子,沈府的人做出了什麼樣的舉措?基於前世被華氏排開在這些事情以外,她對華氏所經歷的竟一無所知。

後來也因為一門心思認定沈宓是間接兇手,也疏忽了對沈府裡的人的關注和詳查,如果不是廖仲靈告訴她,自打華氏死後他就落下了咳血之症,並早就寫下了遺囑,她也不會懷疑起自己這麼多年所下的結論。

沈宓死後那小半年,她除了生病,剩下的時間就是在收集沈宓那些年裡的點滴。

那一樁樁一件件到她手上的詩稿和記錄,都逐日地瓦解著她的偏執。

到她死時,即使沒有確鑿證據,她也已經排除了沈宓逼死華氏的動機。

既然不是沈宓,那自然就是別的人。

前世裡華氏死前那些日子,沈宓正好被捲入了至交好友、身為戶部侍郎盧錠的一樁貪墨案,華氏死的那天夜裡,沈宓正好出獄回來。

於是在排除掉沈宓是直接兇手之後,她也曾去查過華氏的死會不會跟這樁案子有什麼背後的牽連,只可惜那時候因為盧錠的死,盧家人皆不知去向而無從查起。

歷史的車輪如今還是在沿著前世軌跡向前滾動,再算算時間也不過還有將近三個月,如今看來這案子也差不多該冒頭,她也應該有所行動,對此事關注起來,如此便還有時間惡補前世對這個世界所缺失的瞭解,從而扭轉事態度發展。

與華正晴姐妹取得聯絡則是很重要的,華家規矩沒沈家這麼嚴,差事上的事華鈞成也從不瞞著夫人,華正晴姐妹常伴父母左右,偶爾會知道些別的事也未可知,比如前世這案子。

何況除去這層,她這世本來也還要保住她們不再受前世凌辱。

她決定把去魯家串門的事兒當個正經事兒。

魯家前世既然能給華沈兩家勸架,必然也是知道這當中一些內情的,否則怎麼會跑來沾上這麼件事呢?不怕得罪人麼?所以她換了件新制的月白色夏衫,鵝黃的裙子,身上依舊只掛著那隻帶金鎖的赤金項圈,覺得太素了點,又跑到華氏房裡,臭美地拿她的唇脂勻了點在唇上。

被華氏抱臂揶揄了好久。

然後又讓福娘去坊外張李記買幾斤桃酥,作為登門拜訪的隨禮。

她們只是小孩子間互訪,送這些自己喜歡吃的零食不是正常的麼?最後她才拿了扇子,與福娘一道出了門。

柚子巷這裡並沒有因為沈雁與顧頌的糾紛變得安靜,坊裡這些官家子弟們還是每日聚在這裡玩耍。

但是華表底下卻赫然多了張石桌,還有三隻石墩兒。

沈雁遠遠地看著有半高的錦衣少年坐在石墩兒上,用汝窯的茶壺沏了雨前的龍井,執一隻水漫天青的杯子,斜眼看遠處男孩兒們玩投壺。

這小子十來歲年紀,雖然英氣勃勃,眉眼間卻透著幾分眼高於頂,本埠除了顧頌,還有誰這麼騷包?她挑了挑眉,依舊往前走。

顧頌並沒有看到她。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些遠遠站著的官家子弟上。

石桌石凳都是他讓人放的,他是坊內身份最高的勳貴子弟,誰敢說什麼?不過宋疆也還是看到有些不長眼的傢伙聚在古榕樹底下,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他看得煩透了,揚起拳頭道:“還不走?擾了我家公子雅興,仔細我揍你們!”

約是太激動,他彈出的唾沫星子濺了一點在茶壺上。

顧頌皺起眉,盯著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