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姨娘忙道:“二姑娘真是有心了.”

沈弋微笑了下,站起來:“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

伍姨娘連忙走到門檻打簾子,送了她們到院門口。

回頭見沈瓔坐在床頭對著那兩罐茶葉發怔,不免走過來摸她額頭。

沈瓔輕輕將頭一扭,伍姨娘的手便落了空。

“怎麼了?”

伍姨娘柔聲道。

沈瓔抿唇望了地下半日,才抬起頭來,“把它們扔出去!我不要.”

伍姨娘怔在那裡:“這是二姑娘送的,你怎能這麼不知分寸?”

“什麼是分寸?”

沈瓔撐著床板坐起來,“她若有分寸,就不會狠心看著我被太太罰,連一句話也不替我求情了!大姐姐倒還知道我是她妹妹,在沈雁心裡,她有當過我是她妹妹嗎?我會生病還不是她害的!如今她假惺惺送兩罐破茶葉來,當我是叫花子麼?!”

“你住嘴!”

伍姨娘搶步走上來,抬手捂住她嘴巴,“你是還嫌沒罰夠麼?這要是讓你父親聽見,你又得挨斥了!”

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沈瓔挑事,沈雁又怎麼會反將一軍讓沈夫人來立她的規矩?沈瓔的心情她當然理解,可這種話是不能讓沈宣聽見的,沈宣沒那麼糊塗。

沈瓔哭著把伍姨娘的手甩開,伸手又將脖子上那隻金項圈丟在地上:“這個我也不要了!都不要了!”

伍姨娘直起身來,“這又是為什麼?當初又是你說要它的.”

“當初是當初。

我如今不要它了成麼?”

沈瓔負氣流淚,“她明知道我戴著這個,還不把它取下來,成天戴著周圍亂晃,她們二房又不是沒錢,又不是隻這一隻項圈兒,有她這麼瞧不起人的麼?還不就是因為我是庶出的!她就是故意欺負我!”

伍姨娘眉頭蹙了蹙:“誰教你的這些話?”

“這又哪裡用得著人教?我又不是傻子,自己看不出來麼?”

她伏在膝蓋上嗚嗚地哭著,“要是我是嫡出的,她敢這麼對我麼?你看她對大姐姐,敢這樣麼?她就是瞧不起我,看我是姨娘生的,所以才敢時刻針對我,跟我過不去!”

伍姨娘望著她,竟然說不上話來。

姨娘姨娘,她難道不知道這兩個字就是她心頭永遠的一根刺嗎?“她們都瞧不起我,顧家也是。

顧家送的那鏈子我不想要,那日在曜日堂,顧夫人說我們府裡姑娘一個賽過一個,也不打量打量我還在旁邊坐著。

我哪裡就不比不上二姐姐了?“那日在天香閣,顧夫人給大姐姐的是對羊脂玉鐲子,給二姐姐的是個八寶金鎖,只有我,才得了她們家一根西洋金鍊子,加起來還不到三錢重。

誰還缺這三錢東西不成?我箱子裡也有成堆的頭面,我戴這項圈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我也有項圈,為什麼她不送金鎖給我,只送給二姐姐!”

沈瓔越說眼眶越紅,伍姨娘一聲聲地聽著庶女二字,一顆心卻似被刀紮了似的疼起來。

那哭聲聲聲震耳欲聾,她忍耐著,提裙坐上炕沿,艱難地道:“別想那麼多,你就算是個庶出,也是堂堂沈家的三姑娘。

將來許個三四品官家的嫡次子做少奶奶也是綽綽有餘。

何況你父親只你這麼一個女兒,未出閣的時候風光算什麼,將來嫁的好那才叫真的風光.”

沈弋方才斥責她的話還聲聲在耳。

連她都要接受被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的斥責,沈瓔又有什麼聽不得的?她心裡也後悔,她是低估了自己女兒心裡的不平,如果她早發現,上次讓她去二房請沈宣時,她就該細細叮囑她,好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如此後來也不至於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