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家主叮囑,有事外出,不要回信。
崔湜將信燒掉,趕在衙門下班時間回到通遠坊衙門,因其身份特殊,被呼延灼安排在衙門住宿,明著是福利,暗地裡卻是擔心崔湜洩露訊息,好方便監管,因此並未有人過問他的行蹤,倒是上午拉著他幫忙翻譯的文書又找來,略帶抱歉的說到:
“又要麻煩金大哥了,巡查已經到上午來報失蹤綁架案的胡人處做了問詢,可那胡人處沒有翻譯,巡查胡文知道的有限,便讓他將事情經過寫下來,帶回衙門,又全是胡文,請金大哥再幫忙翻譯一下。”
“哪裡的話,都是自家兄弟,有事儘管開口。”
崔湜仗義的接過寫滿胡文的紙卷,希望此舉能夠贏得衙門裡同事的信任,為進一步探查創造便利,邊翻譯邊說:
“胡人說他老闆上前日閉門迎接了一位貴客,沒有讓僕人進去伺候,後來,兩人發生激烈爭吵,那位貴客似乎是位女賓,具體吵什麼,沒有聽清楚,待女賓客走後,老闆獨自關在屋裡許久,直到宵禁前半個時辰才出來,拿著一封信出門,便再也沒有回來。”
文書將崔湜翻譯的內容記入案卷,再三對崔湜感謝才帶著原文離開,待衙門裡的人都下班,崔湜拿出自己定做的鉤子,小心的捅開呼延灼辦公室的門鎖,拿出一塊放在暗盒中的螢石,仔細的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桌上堆著許多案卷,最上面的便是今日上午發生的命案,崔湜看完之後,心裡想著:
原來通遠坊不光是最近幾起樂天丸案的源頭,還是製作中心,如此大規模的製作,會是誰在背後?製成的樂天丸又在哪裡?如果讓這麼多的樂天丸流入洛陽城,後果不堪設想。
看完命案卷宗,崔湜正要離去,卻瞥見虛開的抽屜裡,被匆匆隱藏的卷軸,崔湜拿出一看,卷軸上面有金吾衛的印記,好奇著金吾衛的卷軸怎麼會在此,開啟一看,卻是今早被呼延灼帶回的宵禁胡商車禍案的卷宗。
崔湜將卷軸按原樣放回,皺起眉頭思考著其中的關係:
呼延灼為何要主動接管金吾衛的案子?又為何要匆匆掩藏,視乎走的很匆忙?這件案子會不會就是李隆基殿下所說的宵禁胡商車禍案?
至於“貓一杯”酒肆,崔湜也有所耳聞,酒肆的女主人是個風情萬千的胡姬,據說八面玲瓏,極會來事,短短一年時間,便將一間不起眼的酒肆打理得有聲有色,成為通遠坊遠近聞名的紅店。
“貓一杯”酒肆的女老闆會不會就是胡商失蹤案裡的那位女賓?
呼延灼到底在賣什麼葫蘆?還是在替武三思做事?
必須要跟完顏不破交流一下。
退出呼延灼辦公室,重新鎖好門的崔湜認真的下決定。
離開“貓一杯”酒肆的呼延灼回到自己家裡,兩個女兒已經睡熟,呼延灼溫柔的撫摸著女兒的額頭,他的結髮妻子端著一杯參茶來到他身邊,小聲的說到:
“丫頭們本想給郎君背誦一下在女堂學到的婦德,左右沒有等到,便先睡了。”
“郎君近來繁忙,歸家很晚,這是奴家特意託人買來的高麗參,說是有舒筋活血的功效,郎君快趁熱喝。”
呼延灼接過參茶,看著眼前體型臃腫,頭髮凌亂,手掌粗糙,穿著樸素的妻子,想到自己這一年多來,多半的徹夜不歸,都是在“貓一杯”酒肆裡和姆姐尋歡作樂,突然一陣愧疚湧上心頭,將老婆和女兒們緊緊摟在懷裡,抽泣起來。
某家都做了些什麼糊塗事啊!
呼延灼後悔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