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才是最虛無的東西!”

梁氏不屑哼道。

容嫣明白,梁氏守寡二十幾年,寡婦心態讓她不相信任何人,把所有的精力希望都寄託於子女身上,只有他們的成就才能彌補內心的空虛。

這也是她的不幸。

“祖母,兒孫自有兒孫福,您真的該歇歇了。”容嫣神色淡然地道了句,隨即恭敬福身,再沒給梁氏回話的機會,退出了正堂。

梁氏滿腹的話梗在喉嚨吐不出來,憋得胸悶。為何只揪著自己的私心,就看不到她給她們帶來的好呢?女人活得是什麼?無非是名聲身份。不使些手段不有所犧牲怎麼可能得到!

陳嬤嬤眼見老夫人長長地吐了口氣,忙勸道:“這事太突然,許是孫小姐一時難以接受,老夫人您可別忘心裡去,她會知道您是為她好的,再給她段時間……”

梁氏闔目拜了拜手,滿臉的滄桑。“算了,她不會聽的。”她已經不是自己那個乖巧的孫女了。方才那一番話決絕不留情面,雖她覺得無禮,然容嫣最後的那句話戳中了她心:許她真的該歇歇了。

可她真的歇了,這個家誰來撐。這個家已經是她的全部了。

“扶我進屋躺會兒吧……”

不管祖母如何想,容嫣話是說明白了,任她們再有何心思她也不會動搖,絕不走回頭路。

榮耀,體面,富貴……這些都是自己賺來的。即便賺不來,那麼她問心無愧地過完此生,也是一種成功。她不想要那種喪失自我而換來的安穩。

到了後院,她伸手去撐房門,皓腕上的墨玉鐲子乍然跳入眼底,她又想到他了。

今天臘月二十六,他應該已經回京了吧……

宛平,虞家別院。

“少爺,這……”九羽看著冰裂瓷缸裡翻身漂浮的錦鯉,神情惶惑。

“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何可驚的。”虞墨戈將手一提,把整壺的陽羨都倒進了瓷缸裡,最後索性連紫砂壺也扔了進去,清冷轉身。

九羽看著那茶壺怔愣。

打虞墨戈從都察院出來,身邊便危機四伏。不知是誰,非奪他性命不可,不是刺殺便是下毒,酒、吃食、甚至是藥……無孔不入,這也是他養魚的原因。

可九羽怎都沒想到,會有人把毒下在茶裡。

茶爐還溫著,水是曲水親自打的,茶壺從未動過,那麼只能是茶葉——

九羽猜得沒錯,虞墨戈今兒煮茶,拈茶時便覺著茶葉不似往日,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過他還是讓曲水煮了,茶好後他沒喝,而是先斟了一杯倒入瓷缸中。果不其然,半刻鐘不到,七條錦鯉無一條存活。

虞墨戈扶額坐在桌前,回憶這一切。除了九羽和曲水,房中沒有任何人來過,這毒到底是如何下的?

這想奪他命之人也是奇怪,在京城從未出現過,獨獨在宛平。他這是不想自己死在京城。

如此回憶前世,好些死裡逃生的事似乎便都能解釋清了。

到底是誰?虞墨戈想到兄長。虞晏清是手刃了自己,但他奉的是首輔的命。那麼想殺自己的是首輔?也不對,前世首輔利用他討伐套賊,驅除倭寇,他還要靠自己幫他。最後讓他死,是因他看透了一切,所以留不得了。

那麼到底是誰?原來上輩子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

九羽喚曲水來偷偷把魚處理掉,換些新的來。九羽看著主子,凝重道:“爺,不若回京吧,起碼安全些。今天二十六老侯爺已經催了兩次了。”

二十六了?那她是不是該到通州了……

想想再不喜歡那個家她終了還是得回去,亦如自己。

“去吧,收拾收拾,明個出發。”

“祖母您說完了?您說完,可容孫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