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話說得明白透徹,可虞墨戈卻驀地笑了,慵然搖頭,斂起的墨瞳幽邃得看不出情緒,那種與生俱來的矜貴於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他還沒說話,秦晏之的心便不穩了。

“你也知道她蕙質賢良,知她性子柔善,那你又是如何對她的?把她與那些不乾淨的人相提並論的不是我,是你吧。若非你納了勾欄裡的女人,她豈會與你和離?你至她於何地,你可曾尊重過她?我給不了她,您又給了她什麼?您連為夫最基本的義務都做不到,有資格說他人嗎?”

說著,他忽而笑了,陰冷至極。“對,您給她了,五年的掛名夫人,五年的羞辱,五年的痛楚,被令堂折磨了整整五年……您給的還真多啊。這些我還真是給不了。”

他聲音抑揚,挑動的尾音將秦晏之駁得臉色蒼白,無言以對。

其實這些話虞墨戈早就想說了,只是怕容嫣尷尬,故而留到現在。他挑著衫裾登上了兩步臺階,忽而斂色,居高臨下地望著虞晏清,目光凜凜,氣宇威嚴恍若換了個人似的。

“還有,看在你為官守正的份上我提醒你,你是新任戶部侍郎,處在最敏感的衙門口,別因為那些無足輕重的事再把自己賣了。不想結黨是對的,想站隊,你便把眼睛擦亮了。那勾欄女人是個教訓,錯不能犯兩次,不然你便是真的蠢了。”

說罷,他衫裾一甩,摩挲著手裡的玉佩登上了三樓。

秦晏之呆立在原地,不可思議——他竟然什麼都知道,包括尤姨娘的事……

容嫣才進門不久,楊嬤嬤便匆匆回了。見了小姐解釋道,她的確是從虞墨戈那聽聞車壞的訊息,之後便去找葉家隨從趕緊通知外祖家。怎知那隨從才走出不遠便會上了外祖家來尋容嫣的家丁。

原計劃是今晚到京城,因萬氏的事耽誤了。祖家不知,見人沒到好不擔心便遣人來問,沒成想碰上了。

眼下家丁正在樓下候著。容嫣趕緊訂了熱酒讓他暖暖身子。家丁報,他們已通知了祖家,明個一早祖家便會遣人來接表小姐,晌午能到請表小姐放心。

容嫣道謝,安頓了家丁便和楊嬤嬤回去了。四下無人才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她便被一雙手猛然攔腰截了去。楊嬤嬤想叫,張大了嘴卻沒發出聲來,任那人帶著容嫣進了晦暗的房間。

隨著門嘭然關上,那人抱緊了她,胸口貼著後背將頭埋在她頸窩,一動不動,屏息不語。

不管是味道還是感覺,容嫣都再熟悉不過了。良久見他未動,她撫著腰間手問道:

“您怎麼了?”

“想你了。”虞墨戈在她頸間深嗅,好似要將她整個人都要吸入腹內一般。

氣息涼颼颼的,有點急。

容嫣驚忡,她還是第一次見他這般。難不成是因為秦晏之?他與他說什麼了嗎?

“您到底怎麼了?”

虞墨戈沒說話,抱著她的手更緊了,生怕她化煙而去似的。

雖然兩人關係一觸即破,可他始終認為她一直在他的掌控中不會離開,即便患得患失也是一種錯覺。可如今他明白了,不只他一個人知道她的好。

活了兩世,前世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雖不認識,但他聽說過秦晏之的髮妻。朝臣都知道秦晏之二十三喪妻,傳言他與妻子情感冷淡,中間又因納個勾欄的姨娘惹得沸沸揚揚,可後來他妻子去世後,他不娶不納,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他是在悼念亡妻。

愛之深沉,失而復知。

他一生都活在對亡妻的愧疚中……

虞墨戈重活一世,他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未曾變過,沒有一絲異樣。唯獨她——

按照上一世,她去年七月就該不在了,可這一世在沒有他的影響下,她竟然活了下來。她是個特例,是個除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