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輕顰,眉心凝起的專注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她到底在想什麼……

記憶一段段掠過,他又想起了兒時。她一直有自己的書房,也有自己的女先生,可下了學以後總是要溜進他的書房和他一起看書。他的書她根本看不懂,卻硬撐在那咬著筆桿眉頭緊皺。他覺得好笑又不好戳破,便讓她幫自己抄書。

那字真難看啊,她每抄完一頁他都會藏起來,最後攢了一匣子她的字跡依舊沒什麼長進。如何能有長進呢,抄得不情不願,她唯一肯坐在這的目的便是能留下,整個葉宅只有他和她最親,他不能陪她,她便陪著他。

他又何嘗不想讓她陪呢?不然怎會每每都研好了墨等著她來。

想到了當初毀掉他畫作那日,她提著玫瑰露而來,該是給自己送的吧……

房裡地龍熱著,坐在陽光下容嫣的小鼻尖滲出晶瑩的汗珠,閃閃得讓人有種莫名地衝動,想要為她擦去。葉寄臨看著,恍若又回到了過去,他放下手中的書走了過來……

容嫣正考慮著下一步的打算,出神間手中的筆突然被人奪了去,她嚇了一跳,呆愣抬頭。見葉寄臨正站在她面前,平靜地看著她。

“別咬了,這麼些年,怎這習慣還沒改。”

他似嗔非嗔,容嫣不要意思地笑笑。這不止是原身的習慣,也是她自己的。“不咬了,不咬了,你快去看書吧。”

葉寄臨沒動,而是低頭掃了一眼她面前是紙箋。

“在算什麼?”

容嫣也低頭看看。“也沒算什麼,只是在想下一步的計劃,原材料這解決了,下一步該是紡織技術,本來是打算去淞江請的,但是這作坊應該設在哪呢?北直隸的紡織都比較分散,都是農戶自給自足,很少有大批次生產投入到市場的,應該把他們集中起來,可如何集中又是個問題……”

她越分析眉頭蹙得越緊,葉寄臨很想伸手把她眉間撫平,不叫她再操這些心。

“你何苦呢?葉家必然不會虧待了你和表弟,非要這般辛苦嗎?”

“不會啊。”容嫣驚詫,回了句。隨即莞爾解釋道:“我知道葉家每個人都很關心我,不過人總得有事做讓自己獨立起來。男人如此,女人亦是,到什麼時候都該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而不是依附他人。所以做這些瞧上去辛苦,可我心裡特別開心。”

容嫣越笑,葉寄臨越是心疼。若非和離受傷,她如何會想到要獨立。女人本就該由男人護著,他就是想讓她靠著自己,不用操任何心,沒有任何煩惱,無憂無慮地生活。平日裡品茶讀書刺繡,和夫人們走動聊天散心……之後他們還會有孩子,她可以陪孩子一起嬉戲,給她們講故事;如果是女孩,就和她一樣嬌養著,如果是男孩就由他來教育……總之他什麼都不想她去想,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完這一生。

可這是他的想法,不是她的。許這也原身憧憬的生活,但絕不是容嫣想要的。

二人對視,僵持了半晌。葉寄臨面上平靜,然眼中的情緒如潮汐起伏,眉心的溫柔似要攏不住了。被他盯得極不自在,容嫣忽而想到了虞墨戈的話“表弟也是竹馬”,於是趕緊斂目匆忙地收拾筆墨書冊。

“你繼續學,我看得差不多就不擾你了。晌午你想吃什麼,我叫雲寄去準備,還有,記得加衣服,西廂下晌沒有光,怕冷……”

容嫣只顧掩飾,也不知自己都說了什麼,就在她拿起那本賬冊時,葉寄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驀然抬頭,驚愕地看著他,他神色依舊淡如水,盯著她的下頜緩緩地探出了手,就在要碰到的那一剎,容嫣拍開了,望著她的眼眸中帶了慍意。

葉寄臨反應過來,略窘地指了指道:“沾到墨了。”

容嫣恍然“嗯”了一聲,趕緊低頭去抹,然此刻,寄雲在門外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