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墨戈淡笑搖頭:“這是荀正卿的計,避不開的。他目的不在復套而是您。”

“我何嘗不知呢。”思及獲捕那日,嚴恪忱冷笑。“可與其相比,我寧願捨身成仁也不想復套之徵潰敗至此。”

復套是嚴恪忱的心病。

虞墨戈笑道:“嚴閣老,復套是長久之計,非一朝一夕能成的。您若是不在了日後誰來堅持。”

堅持的人自會有,他不信會後繼無人。不過眼下不宜爭論這些,他淡淡道:“虞晏清可都招了?”

“嗯。”虞墨戈點頭。“從貪墨軍款到此次復套,凡是與荀正卿有關聯之事,我都讓他書下來了。這便是證據。”

“這些證據夠了嗎?”敬王陳湛迫切地問。

大夥知道他想問什麼,嚴恪忱正色垂眸,渾厚的聲音低沉道:“不夠,以皇帝對他的倚賴,這撼動不了他。況且還有邵貴妃……”

提到邵貴妃,方才的期待從少年臉上消失。陳湛面色黯淡,帶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深沉。他不過才十三歲便被迫卷在權利的漩渦中,身不由己。他的身份決定了他的未來,他若不登上權利頂峰,邵氏和陳泠是不會讓他安穩於世的。

且這一切虞墨戈前世瞧得一清二楚。

“殿下安心,會有機會的。”

陳湛點頭,篤定地盯著虞墨戈道:“只要少將軍助我繼位,我必為您翻案。”

虞墨戈笑笑。“案我一定要翻,但這不是條件。即便殿下您不幫我,我也要助您順利繼位。”說罷,他起身揖禮又道:“避人耳目前來,下官不宜久留,先行一步了。”

敬王含笑遣長隨相送,虞墨戈再拜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人,嚴恪忱鎖眉。雖彼此目的相同,但對虞墨戈他沒有辦法完全接納。不管是不是掩飾,沒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和真實內心。即便提到翻案,也不過是雲淡風輕,這種鎮定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畏懼。

所謂君子不虛行,行必正。倒不是說虞墨戈非君子也,只是他城府深沉,做事詭譎,其謀略非小儒所能知;不僅如此,他性子更是果決,手段狠佞,讓人摸不到他底線在哪。想想他設計自家兄長,為破首輔陰謀不惜拿邊關將士做賭注,甚至可以和廢他身份的皇帝做交易……好似在他眼中便沒有是非對錯,只有利益輕重。

想想曾經在戰場,他從來都是出奇制勝是個鬼才將領。可如今把他放在暗流洶湧的朝廷中,不得不讓人心悚……

虞墨戈回了刑部,他已提任為浙江清吏司郎中,才一入衙門口,便和下屬雲主事撞了個正著。只見雲主事託著一疊公文,愁眉不展。

“怎了?”虞墨戈問了句便將他手上公文拿過翻閱,是浙江刑案匯奏。

刑部設各省清吏司,職掌稽核各省的刑名案件。凡各省徒以上的刑案題諮到京中刑部,便由該省清吏司憑其供勘稽核證據是否確實、引用律例是否準確、所擬定罪名及量刑是否恰當,具稿呈堂,以定準駁。

虞墨戈手中是浙江按察使前幾日提交上來的,都指揮使田嵩中海盜埋伏,戰死雙嶼港。撫臺秦大人擒獲海盜頭目兩人,押在府衙大牢,等待刑部批審。

對海盜獲則斬之,還用審嗎?只不過牽連朝廷官員,不得不謹慎。

戰場上哪能沒個傷亡,指揮者也難免遇難。虞墨戈沒當回事,但云主事道:首輔來話了,這事必須給個交代,怕這案子沒那麼容易結。虞墨戈這才反應過來:這田嵩可是荀正卿的親信,他得意門生啊。

他似乎察出荀正卿針對之人了,只可惜他管不著,也不願管。既然荀正卿不滿意,那重審。於是他道了句“駁回。”便直奔刑部大牢去了。

他要去見虞晏清。

在牢裡蹉跎這麼些日子,虞晏清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