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吹氣,一面用指尖點她的小下巴,小東西被逗得抱著兩個小拳頭咯咯直笑。

“還癢嗎?”她柔聲問。

瀾姐兒小臉湊了湊,拖著軟糯的聲音甜甜道:“小姨親親,親親就不癢了。”

容嫣哭笑不得,小東西好會撒嬌。這麼招人疼的小糰子,看得心都軟了,巴不得能摟在懷裡親個夠呢。於是捧著她小臉親了一口。

瀾姐兒眯起眼,伸出圓滾滾的小胳膊扭道:“小姨抱抱,還要。”

容嫣敗了,心徹底化成了水。她含笑伸手,卻聞身後人道:

“瀾兒,不許鬧了!”

是徐井松,他回來了。

容嫣默默站起,回身揖禮,一抬頭髮現虞墨戈也在——

隨徐井松同行的還有請來的大夫。給瀾姐兒瞧過後,道她並無大礙,待疹子退了便好。聽聞和容嫣所言如出一轍,青窕鬆了口氣,靜姝也興奮地對兄長講了方才的事。

徐井松淡笑,不以為意,唯應和地點了點頭。

青窕激動,一股腦把容嫣欲買田的事也道了來。這可讓徐井松心下愕然,不禁掃了她一眼。

原是帶了家底的,不怪底氣那麼足,說何不肯做妾。想置辦田產?心路轉得倒快。可也是,一個能主動提出和離的女人,自然不簡單。不過一路從書香千金到深閨婦人,她哪接觸過這些,豈懂得中間的門道?那地裡長的,可不是她小姐妙筆生出的花;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宣紙上的香墨,黑白分明。

女人的命運便在後宅,想獨立,豈不知到頭來是花錢買糟心。

不過有些人是天生執拗,不叫她吃吃苦頭,便不知回頭。

“這豈不是小事一樁。放心,都是一家人,我遣個管事幫表妹打聽著便是。”說著,視線一轉,又落到了虞墨戈身上,盯了他半晌,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無奈道:

“虞三少爺,您能不能少惹些麻煩,您這是要陪我一起過年嗎?”

虞墨戈慵然而笑,目光流轉,掃了容嫣一眼。“也不是不可啊。”

青窕和靜姝聽得糊塗,茫然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想來這事也擋不住被傳,徐井松搖了搖頭,苦笑道:

“他為了棲仙樓的花魁,把嚴府二少爺打了!”

是她違約在先,可這租約根本就不成立,她已然仁至義盡,甚至連孫掌櫃一家落腳之地也幫他們尋好了,可他們就是不肯搬,非要容嫣賠償他們預計損失才肯罷休。

既然他們不講理,她也不用顧忌情面了,於是一紙狀書告上了公堂。

縣尊為難——

一面是上任知縣之女,臨安伯府少夫人表親;另一面雖不過是個掌櫃,可背景不淺。徽宣不僅供應權貴,更是皇商,京城顯赫結交不少。宛平隸屬京城,是京城門戶,他一個小小知縣,也是得罪不起。

這事,他眼下只能拖。

而容嫣怕的就是這個,再拖下去,租期日子將近,這官司也不用打了。況且,她急著要搬出去,遠離是非。

路是人走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只要想搬總搬得了。再不濟,另租個院子也一樣過。

表姐瞧出她要走的決心,不理解。容嫣未做過多解釋,只道要重新開始,不想寄人籬下。可表姐更是不懂了,再等幾月也不遲啊,鬧得好像徐家不容她似的。

容嫣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實際是不捨自己。

表姐自知勸不住,無奈,只得留她再好生想想,先回前院了。半路碰到徐井桐,提及此事,徐井桐驚:難道是自己那日嚇到她了?和嫂嫂一分開他便直奔後院客房。然前腳還沒踏進後院花園,便被徐井松捉住了,二話沒說押著他回了大書房。

書房裡,兄弟二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