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啊,那可真真是活膩味了。

可人家認了,還能有何辦法。

虞墨戈看了他一眼,喚道:“來人,把吳嬤嬤帶到前院施家法,杖三十,趕出公府。”

這話一出,眾人驚愕——

處分是應該的,可杖三十,五十幾歲的人了,能捱得住嗎?徐氏是個心軟的,想要去勸可對上虞墨戈那雙寒若古潭的眼睛,話又咽了回去。寧氏更是沒資格言語,唯是程氏哭嚎替嬤嬤求饒,直道吳嬤嬤是她乳母,隨她入的公府,念她勞苦趕出去便是了,莫要再施刑。

不管她如何求,虞墨戈終是無動於衷,她突然撲倒容嫣面前想要求情,卻被虞墨戈隻身攔截了。

他冷漠看著她道:“今兒是個教訓,我懲罰她不只是因為她對主子不尊,而是她誤導孫少爺。大嫂您覺得是孩子的一生緊要,還是這三十杖緊要。虞樾是虞家長孫,即便未來承不了虞家勳爵,也不該肆意驕縱。整日跟著婦人論口舌是非,日後能有何出息。這也是我要跟您說的,虞樾七歲了,這月開始,便送到衛所練習去吧。”

“不行!”程氏大喊了聲。一把拉住兒子,盯著大夥的目光警惕怨恨。

“虞家子孫,六歲便開始學兵法,虞樾到年紀了。”虞墨戈漠然道。

學兵法和去衛所能一樣嗎?去了衛所,一年她也見不到兒子幾面,何況那個地方連成人都叫苦,何況是個七歲的孩子。程氏已經沒了丈夫了,難道還要剝奪他兒子?她不能接受,更接受不了兒子去吃苦。

可他不吃這個苦,未來必然會是第二個虞晏清。“大嫂,兄長的罪此生都洗刷不掉了,您若不想虞樾也受牽連,那您必須放手。”

不行,絕對不行。眼下吳嬤嬤被拉走程氏都顧不得了,她把兒子藏在身後,步步後退。可她藏得住嗎?上有婆婆,有國公爺和老夫人,她根本做不了主。她眼淚簌簌而下,楚楚哀求地看著寧氏,把希望都寄託在了她身上。

寧氏看著她護子心切,內心忍不住感慨:這不就是曾經的自己嗎。當初她也是如此護在兒子面前,也是如此哀求丈夫,最後換來了虞晏清的安逸。可安逸的結果是什麼?

“去吧!”寧氏錯開視線。“他三叔是為了他好。”

“母親!”程氏哀慼喚了聲。見寧氏無動於衷,她絕望嚎啕,模糊的視線對向虞墨戈身後的容嫣,她心中怨怒。“什麼為了樾哥兒好,還不是因為虞樾衝撞了她,你是為了她,你們都是為了她。”

這話可就有些不明事理了。虞墨戈是疼護妻子,可眼瞧著虞樾都任性驕縱到何種地步了,再不歸攏,只怕還不及他爹呢。

沒人再理會程氏,寧氏也被她攪得心神不安,給徐氏招呼聲便帶著大兒媳一同回去了。

臨行前她看了眼兒子,想到虞樾的那些話,深嘆一聲。這一聲,沒了一早的平和,更多了分無奈和疏離。這個心坎,她能放下,但過不去。

寧氏一走,徐氏安慰了虞墨戈夫婦幾句,想要緩和氣氛,然卻發現一直沉默的新婦臉色不大好,方才還透紅水潤潤的,這會兒白得連唇色都淡了。

“孫媳,你可是傷著了?”徐氏問道。

這一問,虞墨戈猛然回頭,只見妻子顰眉坐在椅子上,手緊緊地抓著椅背。她也看了他一眼,隨即勉強笑應:“媳婦沒事,許是今早開窗時吹到了,有點頭暈。”

“可要請大夫瞧瞧?”徐氏殷切問。

虞墨戈攥住妻子的手攙扶她起來,回道:“我遣人去請,祖母不必憂心,我先帶她回去歇會兒。”

徐氏連連應下,與眾人道別,夫妻二人相偎出了正堂。爭暖瞧著大房只剩自己,也跟著三哥去了。然才穿過角門,便瞧見三哥一個打橫將三嫂抱起,飛似的朝繁縷院奔去了,她愣了愣,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