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濯覺得自己快淹死了。

淹死前他又看見了姜藏曼。

長安侯府被髮落,他去了關押長安侯家眷的廷尉府,只因為聽說姜藏曼長得如花似玉,他想著在死前讓她也做個女人好好快活快活,那也算一種享受,可那女子被他用過之後卻毅然決然赴死,只剩那雙眼死死盯著他。

她的手恨不得從他身上摳挖下一整塊肉,後來他胳膊養了足足快兩個月才好,水缸裡似一雙灰白的眼珠驀然睜開,本就窒息的沈子濯被身後侍衛一把提起來,這才劫後餘生驚懼地大口大口喘息。

“不要——”

沒了掣肘,他瘋狂後退能離多遠就多遠。

“沈公子若是清醒了合該早些出宮才是。”身側高顯依舊掛著恭敬的笑。

沈子濯嚥了嚥唾沫。

承清殿外,沈文瑤的人正在為他求情,地上潑灑了一地水跡,恍惚間不知是何年月。

他還在皇宮。

之前的瘋言瘋語又驚擾了聖上。

“我這就離開。”他踉蹌起身,溼衣裳死死貼在身上。

高顯皮笑肉不笑:“聖上讓老奴提醒沈公子,日後可千萬要記得謹言慎行。”

他將拂塵搭在臂彎:“若再驚擾,必會重罰,今日姜尚宮輪值,便由她送沈公子出宮。”

沈子濯手指顫抖,像是對聖上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微臣知道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腿腳終於有了些力氣。

“沈公子可還有力氣出宮?”身旁傳來女子聲音。

聽見這話,他連喘息都覺得胸口錐心刺骨地疼。

身側少女還是那身青衣羅裙,面容白皙,神情淡冷。

沈子濯說:“姜月,你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

他又說:“父親不會放過你。”

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算計。

姜藏月走在前方,為他引路:“沈公子,知道為何你爹會生下你麼?”

“你說什麼混賬話?”

沈子濯胸口疼地齜牙咧嘴,忍不住放大聲音:“不過就是仗著此處是宮中。”

這話讓高顯聽見:“沈公子,看來聖上說的話您並沒有放在心上,況且姜尚宮品階在您之上。”

他又衝動了。

沈子濯胡亂應聲,乾脆閉著嘴絞乾溼透的衣袍。

待高顯走遠,他緩了片刻惡言惡語:“你以為跟著紀宴霄有什麼出路,遲早會被推出來當他的擋箭牌,聖上同樣不會放過他。”

姜藏月抬眸:“沈公子好像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我生來就是丞相府公子。”沈子濯冷笑:“你想要什麼答案。”

他根本不想聽其他什麼緣由。

此刻他只恨不得將這個女人也摁在水中,嚐嚐他嘗過的滋味。

“沈丞相三朝為相,出生高貴,能得聖上看中的確是他的能力,這麼多年他與丞相夫人夫妻恩愛傳出佳話,可一切在丞相夫人生下皇后娘娘與你時戛然而止,丞相夫人大出血沒能保住。”姜藏月說得不疾不徐。

“你與皇后娘娘的出生不過為了保住沈無恙。”

“皇后娘娘入宮於沈氏有了利用價值,是以丞相對她還不錯,而你看著是家中嫡次子,卻只是沈無恙的容器。所以你被教養得愚蠢無比,不知禮節,朽木不可雕。”

沈子濯忽而想起他幼時,想要什麼父親便給什麼,有次貪玩去廚房偷吃糕點的時候聽到下人們談論。

“小公子真是可憐,不知什麼才是真正的好,如大公子那般才是老爺真心疼愛的。”

“就是,幾塊糖又讓人日日帶著胡作非為就能讓小公子心甘情願每月取上半碗血……”

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