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東南方是一池錦鯉,紅白相間的養的肥碩,緩緩地慢慢地遊動著,尾鰭搖擺盪開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白紓蹲在池邊看著,想伸手去撈水裡倒映的月亮,撲了個空。

“他威脅我。”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她喃喃開口,“我不在乎我是誰的女兒,什麼身份,但不能允許他們拿我母親做文章。”

宗敘半蹲下身子拿出手帕為她擦乾手上的池水,“唐老先生昨日病重。”

“所以唐文銳今天急匆匆來見我,是怕大權旁落?”白紓自嘲一笑,“你呢?你和他這麼熟,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兒?”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那麼去年的那些主動靠近都變得合理起來。

去年,去年唐文銳就發現她了,偏偏也是去年,宗敘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宗敘手上動作頓了頓,握著她的手驟然收緊,沒有否認,“知道。”

“那宗先生的示好,全然是巧合嗎?在幕後那麼多年,為什麼去年突然藏不住了呢?”

從《青城行》的劇本落在她手中開始,這些日子裡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

自已還在擔心和他門不當戶不對不想招惹,他卻早知道她背後是港城唐家。

強強聯合?

她一時分辨不清。

宗敘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妙妙,我理解你的情緒,但不要再說這種傷人的話。”

他擔心的就是這個,白紓性子敏感又衝動,情緒上頭的時候很容易鑽牛角尖。

而他們之間遠沒有到可以無條件的信任彼此。

所以他說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相信他。

她只認定自已的看法,無論旁人如何說都不會輕易動搖。

白紓將手抽出,緩緩站起身子,“那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工作是演員,現實也要做個演員供人觀賞?

宗敘瞞了她一件天大的事,她自以為是自已隱藏的很好,小心翼翼的把底牌給他看,結果在宗敘那裡全部都是明牌。

心臟像被一隻白骨森森得手撕扯著往下墜,痛感隨著血脈流入四肢百骸,但不想在他面前把最後的自尊臉面丟掉。

太多的話她說不出口,這個時候居然還要想著不能太傷人,最後只憋出一句——

“我一想起在你面前哭的崩潰我就覺得好笑。”

白紓可以坦然接受曲折的身世,但接受不了被這樣玩弄。

她一直是個要強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在和宗敘接觸之初說那麼不留餘地的話,絲毫沒有男女之間該有的曖昧拉扯,全然硬氣的像是在對峙。

宗敘瞭解她這一點,儘管白紓最近都十分柔軟褪去了那層堅硬的殼,可內裡還不足以被軟化。

靜靜望著她,昨天預想了無數她會說出如何氣惱傷人的話,到頭來她只質問了一句,又剋制的說她覺得自已好笑。

他寧願白紓把所有的埋怨都一股腦發洩出來,讓那些言語像刀子一樣扎向他,也不想像現在這樣被她埋起來自我消化。

可如果重來一遭,他依舊會選擇隱瞞白紓。

他從一開始就給自已走了條希望渺茫的死路。

可眼前這個後果與預想出現了偏差,白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冷漠,他反而不知該如何破局。

他極力壓下心中的兵荒馬亂,溫聲解釋:“唐文銳發現你是唐老先生的女兒後,與我和顧瑞明都有聯絡過,這件事我們三個人都知情。但到底都是上一輩人的糾葛,與唐家相認帶給你的是無盡的家族內鬥,你的性格不適合這麼複雜的環境,所以我認為你不知情才是最優選。若是貿然與你說這件事,我們只會越走越遠。”

如今這個情況,已經是兩個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