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瓶帕羅西汀,還是她從國內帶過來的,之前和俢晉南鬧得最兇的那些日子,鍾離夏會偷偷吃一點緩解一下緊繃的情緒,量不大。她把這些藥藏在了以前別墅的梳妝檯抽屜裡,出國的時候也全都帶了出來。

現在她開啟這個藥瓶,內心彷彿有一個聲音和她說:“都吃下去,吃下去你以後就不會連累任何人了,你也能徹底解脫了!”

她緩緩地把小藥片都倒在手心,呆呆地看著它們,大概數了一下,有20多片,這些都塞到嘴裡,喝一口水就能全部嚥下了。

她又去廚房倒了一杯白開水,把藥胡亂地塞到嘴裡,準備服下。

這時房間外傳來焦急的敲門聲,她頓住——

轉瞬,她又想:算了不管了!

她一股腦地把藥就著水吞下,因為藥片太多,強行嚥下去的時候噎得她咳聲陣陣。

然後她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音……

Ken焦急地跑過來,看到地上孤零零的藥瓶,撿起來一看,是抗抑鬱的藥!

“小夏你吃了多少,你究竟吃了多少!快說啊!”一向沉著冷靜的Ken也有點慌了,顫巍巍地撥打了醫院急救電話。

這時的鐘離夏意識尚在,“都吃了。”語氣裡透露著絕望。

“你解脫了!那阿恕怎麼辦!你……太不負責任了!怎麼配當一個母親?當時不是你拼了命都要生下他的嗎?現在怎麼就把他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界了?你真自私!”Ken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對著鍾離夏咆哮。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阿恕……阿恕呢?他在哪裡?”鍾離夏像解除了鬼附身一樣,拼命站起來想要往門外衝。

Ken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她牢牢抱住。“我叫了Annie過來,他現在在睡覺。你先跟我去醫院!”

“好……好。”她張皇地又跌坐在了地上,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長髮,發洩一般地拽著。

眼神逐漸失焦。

Ken看出來她不是一時想不開,她是有病。

而且病得還很嚴重。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鍾離夏在車上漸漸陷入了昏迷狀態,到了醫院直接被拉到急救中心進行洗胃。

幸好發現得早,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住院觀察些日子。

鍾離夏被送到的是Ken所在的這家醫院。Ken跟著折騰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看她穩定一些,連喝兩杯意式濃縮頂著精神,披上白大褂直接上班去了。

到了午休的時候,才又出現在鍾離夏的病房。

“阿恕呢?”鍾離夏見他進來,用極其虛弱的聲音問道。

“有Annie照顧,你放心,剛才她給我打電話說阿恕很好,在和隔壁鄰居家的小姑娘們一起玩呢。”Ken無精打采地回答,他的情緒有些隱忍。

“昨晚……辛苦你了,給你添麻煩了。”鍾離夏趕忙道歉,昨晚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回想起來自己都感覺到後怕,如果Ken沒有及時出現,那阿恕就徹底沒有媽媽了。

“沒事,你沒事就好。你不知道我昨晚有多擔心,昨天我離開的時候其實就感覺到你有點不對,我不放心,就把Annie叫來哄阿恕,又折返回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事,沒想到……”

“對不起,我真是個不負責任,自私的母親。”鍾離夏重複著昨晚Ken說她的話,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哎……”Ken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昨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感覺鬼使神差的,內心有個聲音一直說我罪不可恕,我是一切不幸的源頭,我就產生了一個念頭,想以死尋求解脫,就像整個人被操控了一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捨不得阿恕……”鍾離夏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