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少水,過兩天就好了,娘子將就些。即將拔營起程,路途遙遠,娘子要多進些食。”

月娥撇了撇嘴,看著他翕動的粉紅嘴唇,愣了下神。

蠻荒之地,風沙肆虐,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張玉人的臉來。

她略微偏著頭,忍不住問:“你會將我帶到何處去?”

“回國都去。”七爺毫不含糊地說。

“為何?國都在哪裡?還要走多久?”月娥不嗔不怒地問。

終於知道了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她垂眸掩下憂愁。柔弱女子,面對強敵,怨怒有何用。

“從這裡到達國都,騎最快的馬也要二十多天。”

七爺說完,上前將手中的一個小水袋遞給月娥。

她伸手接過水袋,讓自己勉強展開一抹微笑。挺直著腰,屈了屈膝,優雅地行了個屈膝禮:“多謝。”

七爺擺擺手,虛扶了她一把,玉臉已暈染開來。

沉默片刻,月娥又好奇地問:“國都也是處於這樣的沙漠地段麼?”

“我朝國都與東京城一樣,城廊分明,內外有別。”

“國都路途還這麼遠,可還要經歷其他城鎮?”

月娥想知道還有多久才走出這乾燥的沙漠地,沒有水,走起來太難受。

“走兩天就到達羊坨城,那裡是我朝設的邊關重鎮,北接水源,可以在哪裡休息兩天再起程。”

月娥點點頭,向前一步,直盯著他高挺的鼻樑,水藍的眼瞳,真的是外族血統。

她暗暗琢磨,勾唇淺笑,溫聲問:“王爺為什麼要帶走我?”

七爺被她看得心裡一蕩,耳尖通紅。

聞言回過心神,想到當下境況,他略一思忖,方道:“因為你製作的火器,宋人用它毀了我萬千勇士的生命。”

月娥這才知道了真正原由,她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曾在那個艱難的日子製造了這一火器。

因為彈藥的殺傷力,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的生命灰飛煙滅,她不願再去想起這件事。

從七爺不遠萬里來捉拿她,看來遼人同樣想要這個火器。

若是遼人有了火器,再加上他們膘肥體壯的馬,強健粗蠻的體魄,斯文的宋人哪裡是他們對手。

叢林法則,汰弱存強,在野心勃勃的遼軍面前,宋朝豈不是危如累卵。

月娥莫名煩躁,搖搖頭:“我是一名閨中女子,根本不知道王爺講的是什麼。”

七爺眯起眼睛看著她,這是一張平庸婦人的臉,眼睛卻有一種堅定的神彩。

他毫不懷疑就是她製作的,她的那些超乎常人的思想,說明了一切。

他看著她穿著這個假面具的那雙清澈的眼睛,略略思索,沒有揭穿她。他不忍心看到她被揭穿後顯出的仿惶無助,同樣也不願讓自己聽到謊言。

“你…先去用早膳,用過之後就起程。”他暗啞道。

月娥點點頭,背脊挺得筆直,轉身一步步往帳篷中走去,心裡壓有千斤重石。

她憂心忡忡地進了帳篷,拿起一個饃,細嚼慢嚥,不知其味地吞下。

抬眼看,芙嬈站在原地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芙嬈剛才在幄帳裡,看到了一身月白蟒袍的王爺,頭戴紫金冠,正用一雙水波瀲灩的眼神,溫柔含情地盯著這個老氣橫秋的婦人,將他手中的水袋遞給了她。

這一幕生生地刺痛了芙嬈的眼睛,她不相信竟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看了很久,直到月娥走進帳篷,她才收回眼神。

她的那抹恨意被月娥看在了眼裡。

月娥皺皺眉,無奈嘆息了一聲。

她含笑拿起一個饃上前去遞給芙嬈:“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