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侍疾,不要讓老七得了便宜。”

耶律長鴻一甩袖子,氣勢洶洶地走出書房。

桑嘉從地上爬起來,哭喪著臉,生怕再遇到府中長輩又挨一通訓。他做賊一樣悄聲擇花徑小道走,一溜煙跑回自己的院子。

婢女阿玉迎上來:“大公子今日回來得早,用過膳沒有?奴給你端上來。”

“去,去,別煩著爺。”桑嘉不耐煩地揮揮手,一屁股坐在榻上,將手撐在茶几上,腦子不停地東想西想。

阿玉訕訕地站在一旁,不知自家到底是吃過飯,還是沒有吃,她紅了眼圈,“爺,這次遊歷回來,給奴說不上兩句話就惱了。”

桑嘉睨她一眼,越是心煩,高聲道:“出去!”

阿玉抹著眼淚,再也不敢說一句話,退出門去。

桑嘉歪在榻,擰眉沉思。此時,他想的不是斑虎哪裡去了,而是月娥到底是何人。從七王叔讓她在人前戴著面具,對她採取的種種防範來看,她有可能就是從宋國帶回來製作火器的。

突然,一道霹靂打在他頭上。

若是被父親或其他人知道了她會製作火器,會怎麼樣?

把她搶去!若是搶不去就將她殺害,這樣誰都不能一家獨大。

眼前浮現的是那張風華絕代的身姿,白皙如玉的臉,亮晶晶的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閃得…

那雙小手曾撫摸過他的臉,他的長髮,他的肩頭…

桑嘉捂住自己一跳一跳的胸膛,口乾舌燥,心慌得不行。

怎麼辦?

不能讓父親知道她是誰,不能讓她遭了暗害。自己要將這些猜想全都爛在肚子裡,千萬不能說出來。

桑嘉心驚膽戰地想著月娥可能遭的不測,冷汗直冒。

他每天渴望見到她,見不到她,心裡就失魂落魄。

見到她又能做什麼?又能說什麼?自己與她的將來又會是什麼樣。

桑嘉煩躁的躺在榻上,睜著兩隻佈滿血絲的眼睛,除了想她,他不是自己還能做什麼。

“娘子,用膳了。”窩呱兒在月娥身邊輕聲道。

月娥放下書,搖搖頭,“沒胃口,不想吃。”

院子裡才打死了一名小婢女,地上的汙血還未沖洗乾淨,空氣中還散發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婢女臉上血淋淋的恐怖樣子,想起來就反胃,哪裡還吃得下飯。

窩呱兒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桌子上,憂愁地看著她,“娘子,好歹用些吧。”

月娥知道,只有自己吃過飯,她才能去吃飯。為了讓她安心,月娥輕聲道:“把飯菜端進來,就在這屋裡吃。”

“是,奴婢這就去。”窩呱兒溫和地笑了。

月娥勉強吃了兩口飯,兩口菜,慢慢嚥下去,胃裡一陣反湧。

空氣中血腥的氣味使她的心裡很不舒服,實在咽不下了,她放下了筷子。

“窩呱兒,撒走吧。”

“好。”窩呱兒輕快地應了一聲,開始收拾桌子。

七爺在宮裡被老皇帝訓了一頓,這是他從小到大以來第一次挨這麼嚴厲的訓斥,令他難堪得無以復加。

那個虞大寶真是害苦了他,一氣之下,他跑去獄房叫差役將他打得半死。

七爺一肚子的怒氣回到王府,沒有進後院,轉身悄無聲息進了日勒客房的院子,

一門之隔,看著月娥食不下咽的樣子,他沒有出聲。

院子裡的婆子,婢女看見王爺噤聲的手勢,誰都不敢出聲,全都小心翼翼地低頭站著,等候傳喚。

管事婆子暗想,王爺對屋裡的娘子如此上心,一舉一動都顧及娘子感受,定是看上她了。以王爺之尊,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將來就有一番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