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熟睡的女子,鳳冠已除,長髮如瀑散在大紅的枕巾之上,眉間畫著蘭花花鈿,美眸緊閉,濃妝未卸,櫻唇鳳眼,面色如春。

外衫敞著,錦被遮得嚴實,只露出小片的雪肌玉膚,卻比完全曝露要惑人得很。

姜柟是被冷醒的,眼縫感覺到強光,只覺樑上那顆夜明珠實在刺人,晃得她睜不開眼。

她下意識抬手朝受涼處撫去,下一秒,她驀然睜大眼,眼前一顆烏黑髮亮的大腦袋。

“六郎,你先下去!”姜柟伸手抓住謝昀的發冠,抬起他的頭。

男人染滿慾念的眸子,似一汪深潭,能將人溺斃,他不由分說的吻住她。

她想要奮力反抗,卻是渾身無力,所幸放棄抵抗,雙手緊緊揪住衣襟不鬆手。

“哪個好人家,會在床榻之上掛個夜明珠?”她的口脂被蹭花。

“你不喜歡?”謝昀的氣息留連在她頸間。

“不喜歡!”

“明日拆了。”

“那你現在別碰我!”

謝昀瞠目,驚問道:“為什麼?今日是洞房花燭!!!”

姜柟推開他,抱著錦被,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縮在床角,撩眼看了看夜明珠,瞪向謝昀:“它在你不在,你在它不在!你自己選!”

搞什麼啊,九華殿也不是第一次來,從來沒見過如此鋥光瓦亮的大珠子,這男人心裡想什麼,躍然紙上。

就是個色胚。

她心裡一陣後怕,臉上冷若冰霜。

謝昀半天反應不過來,渾身硬生生的冷下去,他下了榻,赤腳立在金磚上,腳底冰涼的觸感,無法澆熄心中的火。

他震驚道:“你趕我出去?今晚你趕我出去,你可知是何後果?”

“我不管,必須關燈!燈不滅,你走!”姜柟神情緩和,態度卻異常堅決。

“姜柟,你是真橫啊!一點點不如意就拿這事來威脅我?今日咱倆成親!”

在大喜的日子裡,謝昀氣得渾身冒火,他迅速朝外走去。

姜柟以為他被氣走,剛鬆一口氣,誰知下一秒,他又怒火沖天的折返回來,腳下用力踩著。

兩人一對眼,姜柟瑟縮了下,臉上的妝花得不成樣子,再美的五官也瞧不出半點美色。

謝昀取來水盆,用帕子細細擦著她的臉。

直至一張乾淨秀麗的臉浮現,謝昀心滿意足的笑。

“別以為你這樣對我笑,我就會讓你留著這珠子!”姜柟警惕的看著謝昀。

“煞風景!”謝昀一秒變臉,親了下姜柟水潤潤的唇,隨後站到床榻之上,舉著勾子將夜明珠勾下來。

夜明珠被隨意丟到地上後,謝昀順帶吹熄了燭火,要上床時,又聽姜柟說:“不行,還亮著!”

“……”謝昀服了!

這是什麼毛病?

別無他法,他只能抱著夜明珠,推開門,將夜明珠丟給侍立在門口的南姍南煙。

黑暗中,一股旋風捲入羅帳之內。

“我是中了你的妖術,才會這麼死乞白賴的想跟你上床!”

“……”

被褥下的棗生桂子硌著姜柟的後背,她微微的感覺到痛意。

終究還是逃不開世俗編織的網,轉眼二嫁,比第一次少了些虛妄,仿徨。

讓自己解脫於痛苦的過去,心中總有些美好的期待。

細細想來,仍覺有些荒誕不經。

外人說三道四她不怕,命理坎坷也不能讓她屈服。

哪怕是死去的野草,也會在下一個春天長出新的希望。

事畢。

謝昀給姜柟餵了一顆藥丸,她混著水吞服後才問:“你給我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