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如何,茉析當了那麼多年女史,少待過馬房嗎?三天,一個時辰都不許少!誰也不許求情。”
陳尚食極少大發雷霆,這會兒火冒三丈,周嬤嬤不能在氣頭上再勸,只能照吩咐辦事。
她把汪以芙帶到馬房去,那裡四面漏風,飄著濃濃的馬糞味,專門留了個角落的柵欄出來關人。
養馬的太監將柵欄開啟,汪以芙被推進去,站在馬房裡生生受著冷風。
“你也聽到陳尚食說的了,忍一忍吧。”
“多謝周嬤嬤。”
周嬤嬤把太監帶得遠了一些,細細交代了一番便離開了。
馬房太監回頭看了汪以芙一眼,便幹自己的事去了,他得給馬送一日三餐,晚飯的時候,隔壁柵欄的馬自顧自地嚼著草,喝著水,汪以芙餓著肚子看那馬一口一口吃得十分香甜。
天要黑了,她撿了一些幹稻草放在一小塊地上,看起來疊得夠厚了,坐下去依然感覺得到土地的溼潤。
汪以芙抱緊了膝蓋,細細想了想,陳嬤嬤關她三天,是不太可能為難她的,她們想要的結果也許不一樣,可過程是一定要一起的,所以陳嬤嬤也不可能把她趕出宮去。
晚上馬房冷,她正縮著,只聽到有一個細細的聲音喊著:“以芙,以芙?”
“誰啊?”她也不明白晚上馬房為啥無人看管,既然人來了,她必然得吱聲回應。
那人尋著聲音走到她身邊,隔得近了,她才發現是兩個人,是沈慈和許心言,悄悄來給她送氈子、毯子和絨披風來了。
許心言虛著聲音道:“以芙,氈子放地上,把毛絨披風穿上再蓋上毯子,晚上就不那麼冷了。”
“你們怎麼來了?”
沈慈將一個手爐塞到她手裡,又遞給她一碗薑湯餃子讓她吃點兒東西,說道:“下午周嬤嬤就到咱們膳房來了,說陳大人罰你進馬房了,茉析姐說讓我晚上給你送點兒保暖的東西,早上再拿走。”
“我知道了,你們沒讓人發現吧。”
“我們挑著天黑的時候來的,這時候又冷,茉析姐說這時節,晚上馬房雖有人巡邏,但沒人看管,不會有人發現的。”
汪以芙嗤笑一聲,說道:“沒想到茉析姐關馬房,還關出技巧來了。”
沈慈環視這一週環境,不禁溼了眼眶,哭泣道:“以芙,你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吶,怎麼讓陳大人罰上了呢?”
汪以芙餓了半天,咕嚕咕嚕把湯先喝了一大半,一邊吃餃子一邊回答:“言語衝撞了大人,我年輕嘛,總有衝動的時候……”
沈慈抹了抹眼淚,勸道:“以芙,咱們都是宮裡人,這回你出去,記得好好給大人磕頭認錯,切不可意氣用事。”
“沈慈,你放心,我也不是傻子,再不敢得罪她了。”
“陳大人怎麼說都對你有恩,哪怕是她不對,你也該忍著點兒,怎麼能衝撞人家呢。”
“今日是一時腦熱了,你放心,我吃一塹長一智。你們別在這裡待太久,若被人看見了,只怕受牽連。”
兩個人點點頭,沈慈最後把一個小布兜和牛皮水壺塞給她,說布兜裡面是一些肉乾,讓她偷偷吃點兒,明天早上她再來收東西。
她們兩個走了以後,汪以芙便感覺暖和許多,雖然馬房四面空洞,冷颼颼的,可她現在有人來看她,還帶了毯子和絨披風,不至於是沒人理睬,孤零零地吹冷風。
汪以芙裹著披風和毯子躺下,縮成一個團兒抵禦風寒,不久又聽到有人在喊她。
“以芙?”
“我在這兒。”
汪以芙重新坐起來,等著那人過來,那個人來了以後先燃了一個火摺子,點了盞小燈籠,光亮起來,汪以芙方看到這人是嶽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