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說得有道理,只是不知許心言,熬不熬得過今晚……”

陳嬤嬤搖搖頭,續道:“既然要將事情鬧大,便難以全身而退,她服毒的模樣太慘烈,只怕是熬不過去了。”

她們話剛說到這,宮正便推門而入,說道:“汪以芙,出來受審。”

汪以芙只好起身,大半夜跟著宮正到了宮正司審訊的屋子,這屋子沒有窗,逼仄的小小的一間,一邊是老虎椅,老虎椅左右兩盞立式高燭燈,另一邊是宮正的大桌案,只有案上一盞燭燈,叫人看不清審訊人的模樣。

這地方比起馬房那間,顯得樸素許多,溫柔許多。

“今日本應該是你做那五穀粥的,材料從哪兒來,什麼時候開始做的,說清楚!”

汪以芙如實交代:“五穀是月初光祿寺著人送來的,一直在庫房存著,還有餘糧可查,這粥我是從未時過半開始熬的,後來被順嬪娘娘叫走,回來就告訴我五穀粥變成邱南雪做了,我不用做了。”

“邱南雪的那粥,是從你這裡拿的?”

“這我不知道,我沒見到她拿,不過我聽膳房的女史宮女們說,邱南雪當著他們的面嘗過我做的粥,現在邱南雪不是好好的麼。”

宮正聽著,冷著一張臉,問道:“順嬪娘娘找你做什麼?”

汪以芙沒有立馬回答宮正的話,她沒想到宮正會問到這裡,想了想沒什麼好隱瞞的,把實話全盤托出,道:“順嬪娘娘託我把她從家裡帶出來的衣服首飾,帶回給她母親。”

“就只是這事?”

“僅此而已。”

宮正似乎不太相信,轉而又問道:“邱南雪搶了你的五穀粥,你就這麼算了?”

汪以芙淺笑道:“宮正大人,您若是懷疑我,好歹得有證據,若無證據,光靠揣測來定我的罪,是不是太冤枉我了。”

“邱南雪咬定是你下的毒,那粥裡的毒太醫驗過,下得並不多。”

“順嬪娘娘的慘狀,您是看到了的,若是我下的毒,她邱南雪又是怎麼活得好好的呢?”

“這就是本官想問你的問題,順嬪娘娘剛好在你熬粥的時候叫你,是叫你做什麼?”

“大人,我說得很清楚,娘娘讓我替她送東西回家。那東西還在我屋裡櫃子裡面,您可以去檢視。”

宮正盯著汪以芙,似乎想從她這裡大開口子探知全部的真相,太醫驗出來的東西,明明不足以讓順嬪那樣吐血,順嬪當著皇上的面形狀慘烈,背後必定有隱情。

“你與順嬪交往多年,她服毒自戕,你卻不願意幫幫她?”

“我願意。所以我想告訴宮正,今日所審的錄案,必得交由皇后娘娘過眼才是。”

宮正眉眼間有一絲閃動,提及皇后娘娘,此事又變得不一樣了。

“你少糊弄我,順嬪與你到底如何勾連的?你們在五穀粥裡下毒,是不是想嫁禍德妃?”

“大人,要說的我都說清楚了,我是清白的,粥裡的毒與我無關。”

宮正以為汪以芙嘴硬,汪以芙明白宮正是以為她和許心言配合著嫁禍德妃,正僵持不下,突然有個宮女進門來在宮正耳邊細語了兩句,宮正抬頭不敢相信似的,問道:“薨了?”

那宮女滿臉嚴肅,點了點頭。

汪以芙心一涼,聯想今日種種,問道:“順嬪娘娘,死了?”

宮正凝重點頭,續道:“今日先審到這。”

宮正沒有折磨她,必定是她提起皇后娘娘起了作用。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汪以芙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想到了那年春天,暖風吹過的夜,練習場門腳下蹲著哭泣的許心言。

那年她才十三歲,個頭不高,穿著豆汁黃的衣裳,委屈地訴說著宮女姐姐不讓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