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店家把飯菜一一端上來,雨輕頓覺詫異,有鯉魚膾、鴛鴦炙、鹿肉膾炙雙品、野雉羹,這樣一家小食肆怎麼能做出如此豐盛的佳餚。

原來是李如柏提前把食材交給了店家,按照李如柏的吩咐來準備,只等著雨輕來到這裡,就可以享用美味的午餐了。

這時從前面陸續駛來兩輛牛車,其中一輛犢車的車簾被人掀起,卻是張輿,他忙命車伕停下,然後跳下牛車,疾步走來。

張輿一路上都在擔心雨輕的安危,害怕再發生像成皋縣那樣的遇襲之事,可見到她後,又不忍心責問。

雨輕抬起頭,嬌憨一笑:“公安哥哥,你也是來這裡郊遊的嗎?”

張輿無奈的說道:“看來你不僅喜歡闖禍,而且還喜歡撒謊,裴侍中要是去鄧府找不到你的人,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那就只好罰跪祠堂了。”

雨輕望見楚頌之也緩步朝這裡走來,便笑道:“公安哥哥,原來你是和楚兄一起來鎮上查案的。”

駱日和阿福搬來兩把交椅,張輿挨著雨輕撩袍而坐,楚頌之則坐在李如柏身邊。

張輿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李如柏,問道:“是這個世界太小了,還是你就像蒼蠅一樣總喜歡圍著別人轉呢?”

李如柏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魚膾,透過它清晰的看到張輿怒而不發,一副不可觸犯的表情,不由得輕輕一笑:“其實世界很大,只是小郎君看到的世界太狹隘。”

張輿掃視一遍桌上擺著的很是奢侈的美食,對雨輕道:“烤肉不宜多食,容易上火。”說完吩咐朗清把紫檀保溫桶裡的栗子紅棗小米粥取出來。

雨輕卻放下筷子,很認真的同楚頌之講著最近在鎮上發生的四起失竊案,以及發現陌文親生父親蘇歸農的墳墓和狄詠老鄉淳于璧已失蹤多日,狄升和抱狗的丫鬟小翠很可能會來這個小鎮,總之小鎮上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

楚頌之疑道:“那麼殺害狄詠的兇手會不會就住在這個小鎮上?”

雨輕望著來來往往的客人,沉聲道:“我感覺淳于璧沒有離開這個鎮子,一定有人在說謊,如果淳于璧真的遇害了,那麼殺害他和狄詠的很可能是同一個兇手。”

在上黨太守徐淳供出的參與謀逆的官員名單中,任遠最為關注的人就是雋節,此人來自渤海雋氏,初闢公府掾,後出任譙縣令,興陂堰,躬為民擇安居美田,百姓賴之,在任沛國內史期間也是政績顯著,後來他就遷任徵西軍司。

司馬炎建立晉朝後,為了避諱司馬師的名字,整個晉朝將軍師更名為“軍司”,軍司成為軍隊的二把交椅,若是主帥更換或陣亡,軍司可以直接接替其位。

只是還沒等司隸校尉部將他逮捕下獄,他就在家中畏罪自殺了,妾嚴氏也隨之自殺殉情。

經任遠調查才得知,原來嚴氏是被入掖庭為婢的罪臣(武德縣令)之女,在魏晉時期,設有掖庭令和黃門令,先由廷尉府把這些籍沒而來的罪奴登記,然後再入掖庭。大多數都是年少入宮,老死宮中。

可任遠在掖庭冊籍上一查,卻沒有發現嚴氏的名字,掖庭令解釋說在廷尉府登記後被分到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若是在這期間病死了自然就不會再做登記了。

也就是說嚴氏尚未進入掖庭就被別人帶走了,區區一個徵西軍司根本不可能瞞天過海把這種被沒入宮的女子偷偷帶出去,他又是如何得到嚴氏的呢?

在一間還算敞亮的刑訊室內,有個人匍匐在地,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看樣子是剛受過鞭刑,任遠正在翻看這兩日的審訊記錄,對跪在地上的人不予理會。

隔壁還有一間昏暗的刑房,獄卒將燒得火紅的烙鐵直接燙在一個囚犯的身上,傳來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還有獄卒的大聲呵斥。

任遠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