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眠看著他的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清俊的面龐發白,他想說話,眼淚卻先一步掉下。
他故作無事地垂下眸,卻苦笑著:“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過要和我在一起,是嗎?”
晝眠看著他冷白麵龐上的淚痕,濃密的睫毛被沾溼,脆弱得像被陽光照透的冰雪,馬上就要消失抹滅,倒是第一次發覺我見猶憐這四個字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
但臉還是那張臉,她喜歡的人已經不是他了。
她終於在面對這張臉的時候可以做到審視,站在上位而不是被擺弄。
甚至於還可以評判他哭得好不好看。
那麼久以來的心魔,在他哭得完全無法抑制的時候,忽然間就消失了。
她生命裡唯一一個會讓她覺得卑微,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傷患在一瞬間痊癒。
晝眠淡淡道:“不是,剛開始,我的確動搖過,因為我以前太喜歡你。”
他抬眸看她,眼尾的睫毛溼潤,聲音沙啞:“現在為什麼不可以了?”
她將胸中所有溝壑不平都淡然吐露:“因為我終於可以平視你了。”
終於沒有濾鏡,沒有想象力塑造的美好了。
時妄就是時妄,而不是優秀耀眼到無法企及的人,不是帶著美好濾鏡讓她難以自拔的人。
晝眠抬步要離開,時妄忍不住放下姿態求她:“我可以送你回去嗎?”
她只是笑了笑:“送我?你知道辜清許家在哪?”
一瞬間,夜色的寒涼全部向他傾軋而來,似乎要把他壓成碎片。
親耳聽見喜歡的女孩和別的男人親暱,無異於將男人的尊嚴和心防全部擊潰。
晝眠原本對他還有一點濾鏡,就當是對初戀的留情。
但這個吻完全讓她清楚,現在的時妄雖然仍舊是那張皮囊,還是人人仰望,但他已經爛掉了。
他的那些美好,好像一下子被一個吻衝碎,這個吻比一把刀還要鋒利,更讓她清醒。
晝眠抬步要離開,他的聲音沉痛:“可不可以不去?”
晝眠拔步就走。
留時妄一個人在原地。
她倒沒叫辜清許,自己回了家,奈何門鎖一直打不開,眼見壞了。
她給開鎖打電話,說要兩個小時才能趕過來。
沉默一瞬,她掛掉開鎖的電話,給辜清許打。
辜清許接了電話,在會議室裡,暫停了會議。
晝眠的聲音懶懶散散:“你有房嗎?”
辜清許起身,走到門外,以為她要查家底,緊張於根本沒有準備,怕她失望:“有幾套,怎麼了嗎。”
晝眠閒閒地開口:“我不是說買的。”
他不解:“那是?”
晝眠的指尖在門把上輕敲:“我是說開的。”
一瞬間,辜清許的呼吸都紊亂了,生怕旁人聽見電話裡的聲音,還往後看了一眼。
晝眠聽見他錯亂的呼吸聲,慢悠悠開口:“我很善良的,既然你沒有,我給你開。”
她明知道他被撩得方寸大亂,但卻故意留白,讓他慌亂,等他的反應。
辜清許無措地嚥了一下唾沫,浮凸明顯的喉結像一顆糖炒栗子一樣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心裡著急又甜蜜。
一時間,電話裡都沒有聲音。
晝眠頗有耐心地看著自己的美甲,等他的回應。
辜清許很久才小聲開口,生怕別人聽到:“我們去幹什麼?”
“睡覺啊,還能幹什麼?”她毫無心理負擔。
他緊張得拿手機的手心都發汗:“動詞還是名詞?”
聽見辜清許能問出這種話,晝眠倒有點意外,眼底散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