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匡略略洗漱一番,便喚來阿金吩咐他道:“有個地方要請你親自跑一趟。”
語畢,他將昨晚連夜畫好的一份地形圖交給了阿金,切切叮囑:“一定要按我畫的地圖走,我這裡再給你一羽信鴿,找到地方後不論有無發現,先給我傳個信。”
見他的神情頗為鄭重,阿金忙肅聲應是,王匡又按了按他的胳膊,加重語氣道:“要快。我等你訊息。”
阿金也曾在莊中受過特訓,按圖索驥這種事於他而言絲毫不難,只是他不明白,何以王匡會如此地著緊此事,竟然還親自畫了張地形圖,彷彿生怕他找不到地方似地。
離開大營後,阿金便當先開啟了地圖,而待到看清圖中所畫,他立時“嚯”地叫了一聲,旋即喃喃自語地道:
“娘地,這是要本座翻山越嶺走到瀾江麼?”
………………
再有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神燈節了。
此乃金國南方的節日,百姓們會在這一天匯聚河畔,放燈祈福,而在昌黎等北地重鎮,卻是沒有這麼個節日的。
“這些南蠻子真真愛偷懶兒,隔三差五就要過個勞什子的節,都不曉得幹活的麼?”
吉勒氏懶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兩個小丫鬟跪在地上替她捶著腿,腳踏邊散落著幾個美人拳。
她用不慣這些南蠻子的玩意兒,還是覺著肉拳頭捶腿更舒服些。
“主子,內庫前些時候丟了幾樣東西,這是名錄。”貼身女僕和卓躬立在旁,雙手捧著一份簿冊,輕聲向著吉勒氏稟報道,卻是沒去接她前面的話。
吉勒氏原還坐得好好兒地,聞聽此言,那腰桿兒當下便往起一挺,面色亦驟然一寒,尖聲道:“這原就是公中的東西,怎麼還要往咱們的賬上頭記?”
也不待和卓回話,她便立著一雙眼睛將帕子連連揮動起來:“划走,都划走,這些爛賬往後也不用報給我了,直接划走便是。若有人計較,你叫他來見我。”
氣哼哼地語罷,吉勒氏便從小憑几上端起一碗奶酥茶,仰頭喝了一大口。
不提這事兒還好,這一提起來,她這肚子裡的火便“噌噌”地往上拱。
那幾件銅器實則也值不了兩個錢,吉勒氏惱的是這東西原就是固德尋摸來的,也不知他在賬上動了什麼手腳,竟將銅器轉進了內庫,換了兩樣金飾走。
如今這銅器一丟,卻要內庫作賠,吉勒氏每一思及,便覺惱恨不已。
這等損公肥私之舉,若是放在那丹本家,她早就將那母子兩個叫去訓話了,如今卻是她孤身一人在別個的地盤上,自然也沒法子作威作福起來,只得吃下這個悶虧。
其實,吉勒氏如今過手的銀錢數目極大,這一兩二兩的小錢本入不了她的眼。可誰教這事兒沾上了固德那逆子呢。
就算是為那逆子花去一個銅鈿,吉勒氏都覺得冤得慌,是以一聽這話便又發作了起來,擱下茶碗時,她的兩個眼睛好似還在往外噴火,那胸脯也氣得一起一伏地。
和卓不敢多言,依照吩咐將這筆賬劃歸公中,又小心翼翼地問:“可要讓塔哈再來一遭?”
塔哈管著外院諸事,這些賬簿上的變動,總要知會他一聲才是。
吉勒氏陰著臉坐了片刻,方才不甘不願地道:“那你便與他說一聲罷。”
這並非這她這個大夫人給塔哈作臉,實是莽泰家主之威在上,吉勒氏並不很敢違了這些規矩,發脾氣也只敢在自己屋裡,在外頭的時候,面子情那卻是不能少的。
和卓應了一聲,將這本賬簿放去一旁,又從袖籠裡掏出個小賬冊來,細聲道:“主子,到放月錢的時候了。”
吉勒看了那賬冊一眼,面色又變得不大好看,好半晌後才道:“罷了,按時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