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山支撐起殘破的身軀,透過獄中那一方窗,眸中盡是夜的無盡漫長。
偶有月光匆匆掠過,依舊無法理清紛亂複雜的思緒。
牢頭卑微的話語聲和鐵鏈碰撞的鈴鈴聲,齊齊傳入阮清山的耳中。
阮清山聽聲辨認出,來人是謝聞達。
即使謝聞達親自到這,阮清山也仍不會屈服。
阮清山用滿是血汙的手,理了理身上殘破不堪,沾滿血跡的囚衣。
他別過額前幾縷碎髮,端正地靠牆而坐,依舊維持他這位當朝右相本就有的風骨。
謝聞達即使見阮清山這般模樣,仍如往日般清雅。
他向阮清山行下同輩之禮:“清山兄,風采依舊,即便是這逼仄的大牢,狼狽的模樣,依舊無法抹去你的光彩。”
阮清山側首凝視,謝聞達依舊是原舊日的模樣。
只是氣度間早已不再是原本的謹慎,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陰狠。
阮清山目下由最初的不解轉而換作淡然,短短瞬息之間,似乎就已然看破時局。
他悠悠開口道:“紀衡,你不必躲在暗處。”
阮清山的話音剛落,黑暗中便走出一個身著侍衛服的青年男子,立在謝聞達左後,躬身向阮清山行禮。
阮清山好似看南曲班子的戲一般,嘴角掛起三分自嘲,一言不發地倚在牆上。
紀衡現身的那一刻,他已徹底看透,這一局究竟何解。
謝聞達微微抬手,跟在身後的手下便畢恭畢敬地端出一份文書。
阮清山依舊閉目,無聲地拒絕簽字畫押。
謝聞達很是有耐心,約莫半盞茶,他緩緩道:“清山兄,何必這般執拗,不論你如何,陛下都是不願信的。”
阮清山終是打破沉默,仰頭望向不知何時移至窗前的月:“聞達兄,即便沒有我這份供詞,太子殿下與我都是活不成的,你不如回去好生勸勸二殿下,這般操之過急,可是上策?”
謝聞達見阮清山已然看破,便不再維持面上的一切:“清山兄,你又何必?太子殿下和二殿下,我們不過是各為其主,何必這般夾槍帶棒。”
阮清山起初只是猜測,謝聞達未必參不透他話裡的引誘,只是謝聞達這般直爽地認下。
他是二皇子宋淵的人,這一點反倒是在阮清山的意料之外。
謝聞達和二皇子處心積慮,為的就是這東宮太子之位。
他便是這條權利之路上比太子還要難以清掃的絆腳石。
前月北戎的商隊入京,身為右相的阮清山,循例查問入京商隊的身份,核對一應文書,卻不料在其中發現身份不明的隨行人員。
可畢竟是商隊,兩國當下邦交友好,不可輕舉妄動。
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私自鎖人,若是處理不善,引起戰禍,豈非得不償失。
阮清山當即命令紀衡深入調查,北戎雖目前與本朝互通商隊,友好往來,但狼子野心,豈是區區通商可消。
紀衡倒是手腳快,短短十五日便查出此人是北戎細作,似乎與二皇子和左相謝聞達甚有瓜葛。
茲事體大,牽扯當朝丞相和二殿下,阮清山不敢怠慢,只得加快追查。
阮清山也曾疑慮過,此事真假,其中可是有詐?、
可他擔憂細作入京,恐不止一人,皇室安危為上,國家社稷為先,便沒有追問。
當即命令紀衡繼續帶人私下查訪,務必尋到細作蹤跡,活捉審問。
接連幾日明察暗訪,細作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
阮清山扣下商隊與戶部之間的交易物品,已有數日,商隊頭領已然不滿,正在四處打聽,究竟是為何。
阮清山為安撫商隊首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