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愷雖看不出烏雲密佈,但臉色也是極其不好看,他似乎等待冉令元良久。

冉令元還未開口,顧硯愷搶先一步道:“是自盡。”

冉令元想過千萬種可能,卻從未想過是自盡:“他為何?”

此話一出,冉令元只覺自已可笑異常,為何,還能為何?

冉令元驟然彎腰放聲大笑:“還能為何?陛下要我們徹底決裂,陛下要激怒謝聞達。”

顧言愷不接道:“何意?”

冉令元收起嘲弄的笑:“陛下要謝聞達的命,可是謝聞達的罪無法定性,因為定下他的罪,便是定下自已的罪,他不會願當年的事昭雪,自然會換個方法,這個方法就是借我的手,查清江州的案子,再由他誅心謝謹棠,逼他自盡。謝聞達自會將所有的仇怨怪罪於本官,本官就是罪魁。自然謝聞達也很清楚此時究竟誰是始作俑者,他更會記恨陛下。”

顧言愷不敢相信此刻聽到的一切,他小聲問道:“陛下莫非要逼謝聞造反?”

冉令元愈笑愈放肆,連連點頭道:“正是,陛下要報仇,報當先太子的仇,可是又無法原諒自已,他在做局,等謝聞達造反,給他一個名正言順殺了謝聞達的機會。”

江州案由始至終都是宋淵的一個局,他引眾人入局,無非就是要一個玉石俱焚,兩敗俱傷。

十數條無辜者的性命,謝謹棠的自戕,都只是他佈局的一環,這樣的皇帝何其殘暴,視百姓性命於玩物,將眾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顧言愷只覺後脊冰冷,額間冷汗如豆般落下。

冉令元猛地想通一切,更加堅定這皇位必須換人,若還是宋淵,這天下都會是他私心下的犧牲品。

她驟然出聲:“阿愷,你可願與我一同扶植殿下坐上這皇位?殿下為人公允,不會為私心而殘害無辜之人。”

顧言愷今日受到太多震撼,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冉令元的話如同雷擊,讓他愣在原地。

冉令元怎會不知顧家家訓如何,忠君愛國,可忠君,該是一個明君,愛國,更該為百姓謀利。

她深知顧言愷的顧忌:“阿愷,你投靠殿下無非是求顧家平安,將來殿下登基,從龍護主之功,顧家只會更加屹立不倒。況且殿下公允明禮,橫亙在眾人心中的墨漆案終會有一定論,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顧言愷依舊驚在原地:“可殿下終究是女子,怎能......”

冉令元拂袖打斷顧言愷:“女子又如何,你顧家今日與早逝的顧夫人息息相關,當年若不是顧夫人捨命相救,恐怕顧大將軍早已命喪戰場,何來你顧家今日,顧夫人尚且能披甲上陣,怎麼殿下不能坐上那九五之位?!”

冉令元鏗鏘有力的質問,竟然令顧言愷一時啞然,回想起那位同父親並肩作戰的母親,他輕輕低下頭顱,可終究未置一詞。

冉令元胸中翻湧,脖頸處青筋暴起,久久無法平復幾分動得心緒。

可就在此時,沉穩的靴履聲自身後傳來,隨之而來是熟悉的聲音:“有何不可,殿下文韜武略,自是上佳人選。”

顧言愷不可置信地看向冉令元身後的宋騁,他此時現身,究竟何意?

冉令元回身定在宋騁的面上,宋騁負手行禮道:“冉大人,本官有要事相商,顧大人一道吧。”

顧言愷本以為冉令元的想法令人震驚,卻不料宋騁更加咋舌。

正午的暖陽驅散望京城冬日的寒冷,趙三平見冉令元走出顧府,慌忙拿起厚厚的大氅將冉令元緊緊裹住。

顧言愷騎馬一言不發地跟在宋騁與冉令元的車駕之後,暮色四合之下,一行人來到城外的一處莊子。

這莊子只是一處普通的莊戶院,院中人皆是粗布麻衣的農人裝扮,但細細辨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