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竹望著白朮一步步來到她面前,竟然有些感動。她不自覺帶出一抹笑來:“不晚,時辰剛剛好。”

白朮在她身前收起劍,向她致禮:“下奴多謝上君等候,上君恩德,下奴沒齒不忘。”

銀竹扶著他起身,就在這須臾之間,她已施術為他將滿身血汙洗去,只是他傷得太重了,以她的修為,尚還不能為他療傷。於是等白朮站起,又是清清爽爽的一個青年男子。

“既然到齊了,就一齊去見聞風靈君吧,莫讓聞風靈君等急了。”

“是。”

銀竹回過身,站在隊伍前頭,白朮則去到隊伍末端。一行人整齊有序地走向側面一個窄門,白朮儘管傷重,仍下意識在大廳中搜尋。以往這時候,時煙都在廳中候命,但今日卻未見到她人影,白朮有些憂心。

另一邊,時煙已隨靈曄上君來到無赦靈君處,無赦靈君似乎是個愛兵器之人,他所在的屋前掛著匾額,上書“兵庫”二字,裡頭則放置著數個陳列武器的物架,中間有一個四方形的流淌著熔漿的池子。

“稟無赦靈君,今日做事的下奴們帶到了。”靈曄亦如上回的銀竹一般,帶著他們排列在熔漿池前。靈曄上君似是累了,正斜躺在高座上養神。

“嗯。”無赦靈君沒有睜眼,“開始吧。”

靈曄上君遂退後一步,示意下奴們開始彙報。

下奴們遂也如上回一般,按照排列的順序,一個一個將取來的東西呈給無赦靈君。無赦靈君不似霧隱靈君,他並未當場將得來的東西扔進熔漿池,而是讓一獨眼男子,將得來的物件一一接過。

很快,獨眼男子來到時煙面前。他未正眼瞧時煙,但時煙無意中看到他混濁的那隻眼,頓時覺得心裡跟長了毛一般,又涼又癢。

“你的呢?”獨眼男子說。

時煙沒有東西可呈,心一橫,上前道:“稟無赦靈君,下奴今日並未取來靈君要的物件,請靈君恕罪。”

獨眼男子望向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大膽。

“你的任務是什麼?”獨眼男子問。

時煙猜測這獨眼男子大抵就代表無赦靈君,待他亦極恭敬:“下奴沒有任務。”

獨眼男子覺得錯愕,他望向靈曄:“怎麼回事?”

靈曄上君趕緊道:“此下奴是有任務的,她的任務是去落梧州,取一顆方寸珠。”

說罷,一揮手,時煙的那片花瓣就飄在了獨眼男子面前。獨眼男子看了一眼,又望向時煙。

“既然領取了任務,為何要說謊?”

“下奴沒有說謊。”時煙說。

誠然,她知自己不能開罪無赦靈君,否則遑論無赦靈君是否將那方寸珠的任務算在她頭上,她也都走不出這扇大門,但她不能平白受這冤屈,這任務不是她的,橫豎都是一死,她索性為自己爭上一爭。

“按奉宸宮慣例,下奴今晨至朱雀樓候命,因日前銀竹上君有過囑咐,是以,下奴今日是領的銀竹上君令。”

“銀竹是為霧隱和聞風做事的。”獨眼男子望著時煙,那顆壞死的眼球亦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你既領的是銀竹的令,身上怎會有靈曄的桃花瓣?”

“回上君,”時煙覺得自己可真是勇敢,她明明怕得要死,可話說出來,竟出奇地鎮定,“下奴白日曾與另一下奴相撞,撞過以後,下奴領取的那片任務花瓣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靈曄上君的這片,下奴猜測,應是下奴二人相撞之時,錯拿了對方的任務。”

時煙說得很委婉,她並未直接說是有人刻意替換,這是她在現代時學到的經驗,跟上司告狀時,不能告得過於明顯,否則上司會認為你在甩鍋,從而對你告的狀產生懷疑。

然,她這位上司並未給誰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