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珩的法器中漆黑一片,也沒有時間。

時煙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終於又聽到宿珩的聲音:“今年的規則有了些許變化,你們的挑戰將在這塊織幻錦中完成,你們每個人都將會進入一個幻境,半個時辰後,你們的對手也會進到其中,你們誰能率先突破幻境走出法器,誰就是勝者,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時煙聽到黑暗裡傳來幾個聲音。

接著又聽到宿珩說:“小煙煙,你進過幻嗎?”

這聲音是直入她的腦海裡,旁的人都聽不到。

“回宿珩星君,奴未曾入幻。”

“那你知道該如何破幻嗎?”

“不知。”

“這可有些麻煩啊。”宿珩煩擾道,時煙幾乎都能看到他用摺扇敲著腦殼的樣子,那原本是他在她心裡的形象,可是現在,他已然破壞了。

“我教教你吧,時間緊迫,我只能說一遍,你一定要記住。”接著宿珩便開始與她說幻境相關的知識。

其實時煙又怎會一無所知?這個世界是她構建的,就算時間再久遠,當時寫得再隨意,只要有人提起她總歸有些印象,她只是身在其中,不知那些理論她究竟能不能付諸實踐。

時煙進的是高三時的教室。

宿珩說,織幻錦中的幻境隨心而變,它能讀到人心裡最深的恐懼,並將它糅合成一個場景,令人不得不直觀面對。

在時煙平平無奇的一生裡,高三無疑是最令她恐懼的——

那一回她考試失誤成績墊底,但在墊底的考室遇到了一個男生,男生長得乾淨陽光,完全就是她的理想型,她對他一見傾心,在某個陽光迷濛的下午,她在姐妹的慫恿下向他表白,他卻“噗”地一聲笑出來,又問她說:“你說什麼?”

時煙的臉漲紅了:“我……我說,我喜歡你。”

男生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哈我沒聽錯啊,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呢。”

他的朋友們聽他笑得這樣高興,過來問他怎麼了,他指著她嘲笑地說:“她剛才說,他喜歡我。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的朋友們也跟著朗聲大笑,一邊笑還一邊說:“就她這樣,居然還敢說喜歡你?她不知道追你的起碼得是班花級別嗎?”

之後時煙就成了全年級的笑話,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對那個男生表白,然後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以及嘲笑。

後來想來,那個男生根本沒資格笑她。

他成績墊底,做人粗魯,見著漂亮的女生總喜歡上前撩一撩,撩完了轉頭就把人家推開,還四處造謠說人家女孩子纏著他不放。他從來不懂何為尊重,那些關於禮儀教條的傳統美德他一概沒有,除了長得好看一些他一無是處,時煙作為全年級前排的優等生,也不知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他。

可那著實是給了時煙很大的打擊,並令她的成績一落千丈。

羞恥,難過,與對未來的迷惘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那時覺得人生一片黑暗,根本透不進光。

後來她上了大學,又找了工作,她以為她已與這段時光和解,卻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她已然來到這個世界,經歷過壓迫還有死亡,這種從心裡層面的絕望仍然是她內心最深的恐懼。

畫面中出現了那一場考試,一如她記憶中的學校,記憶中的教室。時煙像被一雙大手推著,來到教學樓,畫面於是也跟著她的視角從校門口一直到教室門口。

看臺上旁觀的星君靈君們,包括朝顏地君亦能看到幻境中的情形,只不過八場幻境同時展示,上君們無暇他顧,往往會挑選一到三個感興趣之人。

似宿珩與雲木,就著重看著時煙這一場。

“這是什麼東西?房子嗎?”雲木指著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