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以馳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摺子,一個頭兩個大。

絞海匪,清駐軍,一役雖勝,卻是慘勝。

對方獻出了王彌遠和梁家,全身而退。

斷尾求生,這尾是斷得真乾淨。

“……城北的地,怕是要漲瘋了。”

郭清的話,拉回他的思緒。他沒聽清,疑惑地抬頭。

“這也不是我說的,就是凌山他妹妹,章家那個二姑娘說的。”

郭清乾脆地撇清。

現在魏王身上幾件差事,秋稅、駐地,全扯著錢銀,他早得了家裡囑咐,絕不能沾手。

鄭以馳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順著話問:“她如何推斷出要漲價?”

“我哪兒知道。她日日在俞師爺跟前,兩人也不知怎麼算的。他們章家這算學,表哥也知道……”

郭清這話餘音嫋嫋,指先前梁家的田產官司。

鄭以馳點點頭:“地不是怕漲瘋了,是已經漲瘋了。”

“嚇,還真被她蒙中了。”郭清浮誇地將蒲扇在手中轉了個圈。

“你不是說她算學家學淵源?怎麼又是蒙的?”

“我這不是替她謙虛謙虛麼。”郭清混不在意,繼續問:“有對策了沒有?”

鄭以馳微微抬頭盯著他,這個郭清,此事似尤為上心。

“怎麼,你有良計?”

郭清也不遮掩:“就讓章家那個丫頭跟著去做好了。”

鄭以馳眯了眯眼,眼瞧著郭清從袖筒裡抽出一張紙來。

凡涉及錢銀的差事,郭家一向躲得遠遠的。他推章家出來……倒是十分合適。

郭清遞上那張紙:“這是章蔓清和俞師爺商量的,說不一定用得上。”

侍立一旁的雲山接過來,想放在書桌上,卻見桌子滿滿當當。眼角瞧見王爺稍稍挪開了身子,便插空兒將紙放在他手邊。

“章節南那裡,可還能應付?”

鄭以馳一眼沒看紙張,只側身問郭清

郭清思量著答:“廖同知和丁通判,”

他頓了頓,斟酌著說:“經過樑丁氏那一事,丁通判倒不打緊。廖同知……現如今也不過是仗他膽小怕事。”

鄭以馳又拿起一個摺子,似隨口問道:“你有主意?”

“秋闈不是有幾個廖氏族中子弟?”

“選國之棟樑,誰敢壞了規矩,哪怕一絲一毫,都是大廈將傾之舉。”

鄭以馳頭都沒抬,毫不猶豫一口回絕。

郭清趕緊討好地解釋:“表哥說的是。我的意思,也不是做些什麼。這考都考完了,還能做什麼。”

鄭以馳抬眼看他攤著手,一臉無辜,便示意他繼續。

“秋闈中了的舉子,如無意外,明年都要進京參加春闈,”

郭清話音剛落,鄭以馳便想到了:“拜師?”

郭清滿意地搖蒲扇:“寒門子弟,投靠無門,空有一身才藝。”

只見他隨即將蒲扇往前一伸:“這不?世人皆愛的話本。”

鄭以馳沉吟良久,方道:“你知道廖家哪個有才?”

郭清仍是兩手一攤,毫不負責答得乾脆:“不知。”

鄭以馳一點兒也不意外:“秋闈放榜都多久了,上面的人都被你查了個底兒掉吧。”

“表哥可別冤枉我!我哪兒來的人手去查這些。”

鄭以馳乜斜著眼,郭清也就腆著臉繼續道:“不過是月影在章家的時候,多聊了兩句。”

章家出事後,他便將月影派到了章府那邊。

郭清找月影“聊”這個,本就是變著法兒幫他。鄭以馳又不是不知好歹,只是時不時煩他拐彎抹角小心翼翼,便動不動刺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