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秀娘拿著包袱進了章府後院時候,大咧咧如她也覺出了愁雲慘淡。
章蔓清在正院裡為母親白氏伺候湯藥,夏荷與李嬤嬤都跟在屋子裡,春棠站在簾子外面候著。
秀娘規規矩矩跟過去站定,低頭問春棠:“夫人如何了?”
春棠沒抬頭,輕輕嘆了口氣,嘆得秀娘一個冷顫。
章知州遇害,當家主母病倒,卻又遇上王爺那邊接連大事,這章家連小輩都壓上排頭兵去佈陣。可別再出什麼大事了吧?
“怎麼了?知州不是醒了?不會是回光,那個……”
秀娘一向想什麼說什麼。直接得讓春棠顧不得規矩抬頭瞪她,連聲音都提高了些:“姐姐怎麼淨胡說!”
“咳,不是,那個,到底什麼事?”
“老爺醒了,卻也沒醒。夫人知道了,身子不大好。”
秀娘眨了眨眼,低頭看著春棠的雙丫髻,這丫頭年紀小,說話也說不清楚?後半句她懂,反正老爺不好,夫人肯定難受,病肯定好不了。
可什麼叫醒了也沒醒?
待她再想問,李嬤嬤掀開簾子,緊抿著嘴板著臉,見是秀娘,掃了眼春棠,對著秀娘說:
“先前二姑娘提了,秀娘回來便去前院書房跟在俞師爺身邊幫忙,二姑娘得空便過去。”
秀娘應了,便轉身離去。盤算著那個獐頭鼠目的師爺會不會跟她多說些。
秀娘夾著包袱進了書房,俞師爺正站在窗前盯著視窗吊著的一株大花海棠。
秀娘知道自己習慣性的腳步輕,於是重重跺了幾步站近些:
“先生好!得了章二姑娘吩咐,來先生這兒幫忙。”
俞師爺慢慢轉過身,甩了甩他的寬袖,行雲流水般順勢坐下。
秀娘趕緊低下頭,心裡忍不住比較。這動作若是王爺,不,哪怕陳予望做出來,都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可這個鼠頭?噫……
俞師爺一眼瞧見了她的包袱,手點了點:“這就是十年前的田產檔存?”
“是。”答完,秀娘夾得更緊了些。
秀孃的微細動作俞師爺看在眼裡,挑了挑眉。嘿,這個直爽乾脆的姑娘,忠心也是表露地痛快直接。
“坐吧。二姑娘那兒估計也要不了多久了。”
俞師爺說完,便低頭喝茶。順手推了推面前的點心。
秀娘瞧見,四四方方,不知道什麼糕。她從昨夜到現在,除了小艇上能打個盹,也就在王府別業那裡胡亂塞了幾口餅。
忽然覺著腹如鼓擂。嚥了咽口水,秀娘上前小聲問:“先生,這什麼糕?”
俞師爺捻了一小塊入口,不一會兒便答:“芋頭糕,鹹口兒的,味道不錯。”
秀娘貓著身子,將包袱推到背上,上前也取了一塊放嘴裡。用舌頭壓碎,鹹香軟糯,細細嘗去,還有香菇粒和火腿粒的彈性。
她乾脆坐到了俞師爺對面的凳子。反正她從來也搞不清楚規矩,這位先生看著也不甚在意規矩。
“秀娘跑這一趟,累了吧?章府別的不說,這伙食是錯不了。”
秀娘風捲殘雲將一碟子芋頭糕入肚,意猶未盡點點頭:“嗯,就是份量小。這些貴人的吃食,都跟貓食似的。”
俞師爺再豁達不羈,也被她這句噎住了。
這些貴人?包不包括王爺?哪怕郭清……好吧,郭二應不會在意,說不定還會在旁邊拍手稱是。
“你這一趟都順當?”俞師爺見秀娘對他不算戒心太重,便模糊問了句。
秀娘只唔唔兩聲,亦回得模糊。似想起什麼事,湊近了些問:
“先生,章府怎麼了?昨日不是說章知州已經醒了?”
俞師爺聽了皺著眉,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