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沒多少人惶恐,只覺得歡喜。

誰家不娶婦嫁女?高門貴戶還好,小門小戶每次都要大出血才能過,有時還鬧出人命殘疾,誰受得了?

每個人看向花轎的眼神飽滿感激——如果不是這位郡君,聖人怎麼會派金吾衛來震懾,讓這條法令真正落到實處呢?

齊松一揮手,幾個兵衛把活著的死了的拖下去。

死的拖去亂葬崗,活的押下去審問。

瞧這架勢,寧邦彥一腦門官司,差點跪下:“將軍,不用……不用押下去審問吧?”

齊松狀似不解:“寧郎將,這幾人可是言語冒犯郡君,擾了你的迎親,定當好好盤問。”

寧邦彥腦筋一轉:“今日畢竟是我和夫人大喜之日,見血如何得了?夫人,您從來心腸慈柔,您見不了的吧!”

可恨那轎子相隔,不然他一定會和崔智光拼命使眼色!

“是呢,我見不了血。”

寧邦彥剛要鬆口氣,就聽轎裡柔和聲音道:“我見不了血,一會要還再有賊人,勞煩將軍拖到無人處殺罰。有人藐視聖意,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作為臣下,不敢置喙。”

彩江機靈地把一個喜包給齊松。

齊松收下,朗聲大笑:“郡君說得好!不愧是陛下的外甥女!”

“齊將軍辛苦,若不嫌棄,可否去吃一杯喜酒呢?”

齊松拱拱手:“郡君相邀,下官哪有不去之理啊?等下官護送郡君入侯府,自然要去國公府喝杯喜酒!到時候還望國公和郡主不嫌棄我一個兵莽子空手上門啊!”

彩江伶俐:“將軍說笑了。您護衛聖人,巡護都城,誰不盛讚將軍高節,登門便是貴客了。”

“你這小丫頭,郡君教得好啊!”

齊松轉向快要暈過去的寧邦彥:“寧郎將,您放心上馬迎親,我必保駕護航!”

他關切:“寧郎將?怎麼了?你好歹將門武職出身,不會怕血吧?”

寧邦彥能怎麼辦呢。

只好硬著頭皮上馬了。

比起暗憂,他更不安一處怪事。

聖人與皇后到的是侯府婚宴,所以寧邦彥以為是給侯府臉面。

可為什麼,作為聖人心腹,齊松要去國公家的婚宴?

禮樂再起,前頭侍女再撒起花瓣和喜包,又是一派歡樂祥和。

圍觀者們不斷低頭說:

“郡君真是好啊。這麼一下來,家裡孩子不怕成婚被障車了。”

“可婚禮見血總是……”

“你怎麼想的,郡君何等大福氣,她會怕這個?再說了,你覺得哪家女子願意用自己婚宴作筏子,只願為我們小民造福的?”

“我聽說今日康國公府的熟水還是郡君提議的,酒水怕我們耽誤幹活,還有肉粥吶。真是好心腸。”

“不過啊,不說公主,就看哪家貴女出閣能勞動金吾衛護送?這是聖人給郡君的大臉面呢。”

“唉我聽說,那寧世子文不成武不就,只靠著蔭封吃飯?怎麼能娶到這麼一尊菩薩回去呢?真會投胎。”

“可不麼,郡君這回啊——”

那人一錘定音:

“是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