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鳶垂下眸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先皇在時,對徵西將士們頗有關照和重視,可是皇上登基後把我調回,臨陣換帥是大忌,我不知道將士們對您是什麼看法……”

她越說越沒有底氣,兩人剛剛的氛圍過於親密,讓她差點忘記眼前的人不止是自己的夫,也是自己的君。

她開始懊惱自己這麼草率的說出這樣的話,這簡直是把徵西軍將士的生命放在火上炙烤。

許臨淵蹙著眉心裡悶的發緊,“朕不明白,為什麼你手刃了他們的仇人,他們還要置你於死地?”

趙鳶不解地抬起眼皮,難道自己回宮還和完顏克之死有關?

“當時把你接進宮裡是不得已而為之,朕知道你與趙家是父皇給朕留在西北的一顆定海神針。

可自從你手刃完顏克以後,朝廷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彈劾你,說你功高蓋主。

丞相甚至找出沈老將軍以前的舊案,要繼續問責你,朕不得已,只能用了緩兵之計。”

趙鳶看他側過去的臉,心裡也有了定數,“臣妾多謝皇上的救命之恩。”她臉上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有對君王的感激,只是木然地冷著臉,看不出情緒。

“朕最開始也疑你,但是看了你身上的傷口,朕不忍再做讓將士寒心的事。”許臨淵著急地低下頭,直視她的眼睛。

曾經那雙滿是驕傲的眼睛裡只剩悲哀,他也知道,是自己的決定改變了眼前人的人生。

趙鳶淡淡地道:“皇上不必自責,過去的事已經過去,百年來大周給了將士們立身之本,而丞相還拿不出那麼大的誠意,何況丞相本就是胡人血脈,將士們與胡人可是血海深仇。”

許臨淵拿出紙筆,“朕知道丞相勢力之大,可大周,終究是有他爪牙觸及不到的角落,你寫完,朕就連夜送出宮中,明日一下早朝,徵西軍舊部應該都會看到。”

趙鳶點點頭,坐下來思考著用何種措辭可以說服這幫叔伯長輩。

“皇上想把我的身份瞞到什麼時候?”趙鳶抬抬眼皮,瞟了眼邊上焦躁的男人。

“你這些年結怨甚多,後宮的爭鬥吃人不吐骨頭,朕不敢冒這個險。”許臨淵蔫蔫地說著,絲毫沒有底氣。

趙鳶輕蔑的一笑,她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男人的腦回路,“皇上有沒有想過,我就是踩著人骨頭活下來的?”

許臨淵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也是笑了起來,“朕竟然忘了你是能在朝上和文臣們說個有來有回的徵西將軍,鳶兒若是個男人,就不必這麼擰巴了。”

“擰巴的不是臣妾,是像皇上一樣世俗的想法,我一個女子一樣可以替父從軍,為國征戰,於忠於孝,我也是兩全了。”

毛筆行在紙上的刷刷聲襯的整個屋裡都安靜極了,許臨淵細細打量著眼前人,眉眼凌厲,氣質不凡,絲毫不似其他妃嬪那般。

即便是臉上有些疲態,可脊樑依舊挺的很直,她真的和他見過的大多數女人都不一樣。

趙鳶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的寫在信裡,她也說明了自己的近況,讓叔伯們放心,最後她希望叔伯們可以在朝堂上支援皇上,彈劾丞相。

“寫好了,皇上把此信給到陳將軍即可,他會和其他人聯絡,只是能否實現彈劾,那就要看皇上是否能讓他們認可了。”

“朕明白了。”許臨淵把信收好,剛起身要走,又轉頭道:“朕明日會找個由頭把你放出去,明晚朕會去重華宮見你,切記不要被有心之人看到,特別是太后。”

趙鳶點點頭站起身,拉住他衣服的一角,輕聲開口:“記得休息。”

許臨淵被這突如其來地關心弄得一愣,他笑著捏了捏女人細長的手指,嘟囔道:“會的。”

她走上前去戴上許臨淵的帽子,湊近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