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適時開口，巽陽也不得不閉上嘴巴，他可以無視天后的警告，因為天后不會真的捨得處罰他，但天帝不一樣。
溫堅也沒再多言，一番唇槍舌劍，他已經清楚他和溫毓父女再沒轉圜的餘地。
不是所有的兒女都能理解父母的苦衷，溫毓也永遠比不了溫菀的知書達理識大體，終究是他高看了溫毓。
罷了，日子還長，明著收拾不了溫毓，自然有其他法子能收拾溫毓。
宴會結束，溫毓謝絕了天后的挽留，帶著徒弟直出南天門。
“憋壞了吧？”
銀鈴道：“是有些憋壞了，剛才宴會上險些沒控制住。現在想著都覺得後怕，萬一和天后動起手，麻煩可就大了。”
溫毓挑挑眉：“也不是什麼大麻煩。”
從她炎州取神器開始，就註定了她生活中的平靜將不再繼續。上天界赴宴，她也做好了直接和帝后翻臉的準備。
“這群仙家，現在都這副德行嗎？當真空有一副皮囊，我聽桃婆婆說，書裡的那些大神，都是溫厚謙和，平易近人的。”
溫毓道：“書裡的大神或潛心修行，或歷劫無數飛昇，或功德無量成仙。三者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天生上位者。他們溫厚謙和，平易近人，是在守自己的本心。”
“本心？”銀鈴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溫毓道：“因為是天生上位者，所以沒有本心。”
溫毓搖搖頭，道：“也不能這麼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長安冬天瑞雪，朱門大院裡，官員地主秀才三個人在喝酒賞雪。地主見瑞雪紛紛，於是開口吟道：‘大雪紛紛落地’，官員接道：‘此乃皇家瑞氣’，秀才也介面道：‘再下三年何妨’，三個人正琢磨第四句的時候，聽到牆外一個乞丐高聲罵道：‘放你媽的狗屁’。”
銀鈴思索片刻，道：“不同層次的人的悲歡永遠不可能相同，所以，不同層次的人本心也各有不同。”
溫毓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又因為底層永遠佔絕大部分，所以上位者為了拉攏人心，通常會打著底層的本心幌子說事。這也就是歷代王朝，為何難以持續的原因，打江山的皇帝親眼見過底層，未必能切身體味過底層，也不一定能夠共情底層，卻能勉強保持一個度。他們的子孫後人，就又是一回事兒了。”
銀鈴陷入緘默，若父親母親沒有罹難，她也是天生的上位者。那麼，她是否也會成為天界那些神仙中的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還算是好的，那些差一些的，才脫了短褐穿上長衫，就徹底忘了昔日的苦難，對那些掙扎在泥潭的同胞，沒有半分憐憫。”
銀鈴看向溫毓，道：“那麼，老師將來做了上位者，也會成為那樣的人嗎？老師的兒女後人，也會步如今天界諸神的後塵？”
似乎是沒想到銀鈴會問出這個問題，溫毓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師修為高深，桃山上下奉老師為主，尋求老師庇護。可我見老師待桃山神仙精怪頗為客氣，同我在書裡看到的那些平易近人，溫厚謙和的大神很是相像。”
溫毓道：“我不知道未來能否守住初心，至於兒女後人，我不可能有的，我修的是太上忘情之道，或許會有小情小愛，但絕不會讓我歧途其中。”
銀鈴道：“我也可以修太上忘情之道嗎？”
溫毓道：“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等你進入太乙金仙境界之後再說吧！”
銀鈴有些沮喪，溫毓安慰她道：“太乙金仙的境界之上，仙人化劫。
能夠繼續在洞府修真且不斷突破，即為太上忘情之道。
化劫入人世，歷愛恨情仇貪嗔痴怨慢疑十劫飛昇，亦或者濟世度人，造福一方，功德圓滿飛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