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工坊,就由你李有財和李塵兩個各憑本事公平競爭,誰給的承包費多,誰能交更多的稅,工坊就歸誰……”

學渣張軍頭得到李塵提醒,信心足了不少,便煞有介事的宣佈著。

場中的人都不是傻子,兩人之間的曖昧又這麼明顯,都盡收眼底。

李根水父子面面相覷,驚喜之餘,又著實詫異,實在想象不出,這個落魄得都要靠自家接濟的老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靈了,居然能跟這些軍老爺勾搭上了。

只是,無論如何,能夠在無望中重新找到希望爭取工坊,都絕對是大好事。

只李二虎,雖然也很驚喜,轉眼卻又皺起了眉頭。

本來臉色鐵青的李有財,聽著張軍頭裝模作樣在那宣佈,金魚眼便開始閃爍不定,他本就是陰毒深沉之輩,乍一驚愕,很快就調整回來,已經暗暗算計起來。

心想,這個變化來得好生突兀,都鐵板釘釘定好了的事,為何要反悔?堂堂的轉運使大人,為何這般出爾反爾?

之前,因為這座工坊長期沒人承包,轉運使還主動請他李有財承包來著,他眼下願意承包也算是賣了轉運使一個面子,昨天承包時轉運使還和顏悅色頗為嘉獎,怎地一下子就變得這般反覆無常了?

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思來想去,便把目光投向了窮酸書生。

從酸秀才和張軍頭兩者眉來眼去看來,酸秀才應該是早已知道了的,甚至比張軍頭還要了解內情,這樣看來酸秀才似乎介入此事頗深。

難道,真的是酸秀才搗的鬼?

想了想,又覺得好沒道理。

小小一個酸秀才,既沒錢又沒勢,怎麼可能攀附得上轉運使?又怎麼可能左右得了轉運使的決定?讓堂堂的轉運使大人為他出爾反爾,更加沒道理!

而且,大家一個村的,上溯幾代還是同一個祖宗,他也是看著酸秀才穿開襠褲玩泥巴長大的,完全知根知底,根本不存在任何變數。

當然,任他怎麼機關算盡,也不可能算得到穿越這麼玄幻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眼前這個看似百無一用的窮酸書生,其實已經換了個人,有著超前一千年的眼界和見識,而且攀上的也不是轉運使的關係,而是更牛逼的轉運使老上級領導的關係。

算來算去,李有財還是否決了這個最接近真相的猜測。

又一通抽絲剝繭的分析後,最終把結論指向一個自以為最合情合理的事實:沒打點好轉運使大人!

都怪自己一時大意了,自以為承包了這座工坊算是給了轉運使面子,便沒有及時去打點,估計因此就得罪了轉運使,所以酸秀才之後再來承包,轉運使才出爾反爾藉機敲打一下自己。

這就完全說得通了。

也就是說,整件事情,還是自己和轉運使之間的問題,酸秀才只不過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

而且,從張軍頭宣佈“誰給的承包費多,誰能交更多的稅,工坊就歸誰”的條件看來,窮酸書生就算是借了一點錢,也根本不夠格跟自己這個大財主抗衡。

所以,歸根到底,工坊還是要給自己的,只不過要割點血而已。

想到這裡,李有財就豁然開朗了。

心裡暗罵一句:“狗日的丁克用,貪得無厭!”

表面卻已恢復了淡定,充滿暴戾和姦邪的臉上,愣是生生堆出幾分誠懇的神態來,恭聲道:“好,那在下就聽從轉運使大人命令,明兒一早去工坊參與競標,一定拿出令大人滿意的條件!”

這話說得不顯山露水,但該懂的都懂。

就算是不懂的李根水父子,也被李有財這句話拉回了現實,剛一開始的驚喜,轉瞬又被現實沖淡了。

自家人太知道自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