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嬤嬤深諳鄭氏心意,心裡認定了林氏這個正頭娘子來看望無名無姓的白姑娘,連通傳都沒了必要。
“夫人慢著些,小心臺階。”
如此,林容婉這個正頭夫人便在康嬤嬤的引領下堂堂正正地走入了倚雪閣的正屋。
倚雪閣的正屋氣派又空曠,驟一進屋便能嗅到一股淡雅的芳香,明堂裡擺著的百寶珊瑚櫃、紫檀木落地罩、紅木螺鈿小几都非凡品。
描金海棠紋香几上又擺著幾座成色剔透的汝窯玉瓶,可見是成惘之心疼“受了委屈”的白芝妙,特意從私庫裡搜尋出來供她擺件的。
林容婉將倚雪閣內的陳設盡收眼底,也瞧明白了成惘之對白芝妙的心意。
就在林容婉遐想之際,康嬤嬤已走到通往內寢的珠簾旁,揚聲問了一句:“姑娘,世子爺。夫人來瞧姑娘了。”
片刻後,面色陰沉的成惘之撩簾走出了內寢,抬眼覷見立在康嬤嬤身旁的林容婉,“你來了,那就進去瞧瞧吧。”
林容婉朝他福了福身,恭順地說:“是。”
成惘之猶豫了一瞬,最後透過雕窗瞧見了外頭明湛湛的天色,便嘆息著又添了一句:“她病中脾性不好,你多擔待一些。”
這話一出,林容婉便知曉方才成惘之必是在白芝妙這裡受了閒氣,這位白姑娘清高又傲氣,縱然在舊情和才情這裡遠勝她許多,可卻不會如她一般做小伏低地哄著成惘之。
再深的情愛也有被磨滅的那一日。林容婉不信,成惘之那顆驕傲的心不會動搖。
“是,妾身明白。”林容婉乖順地說完這話後,便又用那雙溫婉的眸子注視著成惘之,笑盈盈地說:“妾身給爺做了一碟子糕點,已讓朱洪裝在攢盒裡了,爺公務繁忙之際也別忘了用膳。”
她一向都是這副端莊識大體,溫柔小意的甜美模樣,含笑時眉眼彎彎盈盈,宛如天上的一輪明月。
成惘之才在白芝妙這裡碰了壁,驟然聽得她這番關懷人心的話語,心裡頗為感慨。
“嗯。”換了平日,他定是連個眼風都不願往白芝妙身上遞去,如今卻是難得應了她一聲。
之後,成惘之便離開了倚雪閣,林容婉也與康嬤嬤一同走入了內寢。
倚雪閣的內寢更是別有洞天。入目所及的是一座百鳥花卉插屏,朦朧的插屏之內是一張黃花梨鑲雲石纏枝床,博古架上又擺著一套鬥彩描金茶盞。
樣樣件件都是價值不菲的珍貴之物。
林容婉早先便見識過成國公府的富貴,如今已能不動聲色地收起心裡所有的驚詫。
她繞到了屏風後,隔著影影綽綽的簾帳,總算是瞧見了白芝妙的真容。
此刻的白芝妙正倚靠在石青色迎枕之上,她婀娜的身段大半都藏在了被衾之中,只露出一張西子捧心般的清麗容顏。
她那雙似顰非顰的柳眉因病中孱弱的緣故凝在了一處,整個人清瘦單薄的好似一朵霧中的水仙花,蒙著一層清雅的光暈在。
縱然白芝妙落於如此境地,可她抬起眸子望向林容婉的目光裡,卻漾著些倨傲之意。
“聽說姑娘病了,我特意來瞧瞧你。”林容婉卻對她隱隱約約露出的傲氣熟視無睹,只柔聲笑著說道。
康嬤嬤也看不慣白芝妙這番弱柳扶風的媚態,明明已是落入塵埃的罪臣之女,偏偏還要露出幾分瞧不起人的傲氣來。
“夫人是世子爺的正妻,這後院裡的女子都是在您手底下討生活的人,您要來瞧誰都是一句話的事。”康嬤嬤有意刺一刺白芝妙,邊朝林容婉討好一笑,邊剜了一眼那病歪歪的白芝妙。
林容婉不過赧然一笑:“嬤嬤太抬舉我了。”
白芝妙瞧一眼林容婉,再瞥一眼笑著的康嬤嬤,看出了這兩人是在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