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散席後,鄭氏拖著自己疲憊的身軀回了蘭苑。一進正屋她便嚷嚷著心口疼、腦子脹,鬧得蘭苑雞飛狗跳,人人自危。

林容婉嚇得立時趕來蘭苑伺候著,噓寒問暖地詢問著鄭氏的身子,經了今日的“奇遇”,鄭氏愈發是喜歡上了林容婉,話裡話外的親暱連杜嬤嬤也插不進空去。

婆媳兩人相處時宛如親母女般和睦。

“我的兒,今日多虧了你為我斡旋說話,否則不僅要讓康平王妃瞧了笑話去,咱們成國公府百年積攢下來的鼎盛名聲都要被白芝妙這個賤人敗壞光了。”鄭氏顯然是被氣得狠了,歪在黃梨木羅榻上氣呼呼地念叨了一番。

林容婉柔順地坐在床榻邊的團凳上,手裡端著黑黝黝的湯藥,一等鄭氏抱怨完心內的苦悶,便舀著銀勺要服侍鄭氏喝藥。

“母親要珍重身子才是,別為了這些不值得的事傷了自己。”林容婉嘆道。

鄭氏如何不懂這些道理,只是今日的白芝妙行事太過荒唐。若要依著她的心意,她只恨不得即刻將白芝妙趕出成國公府才是。

“那樣一個狐媚子般的人物,我卻回回要瞧在惘之的面子上對她多番忍讓,我這個當家主母難道做的不憋屈?”鄭氏宛如啞巴吃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

她只是想不明白,白芝妙到底是存了什麼心。她一個罪臣之女本該在教坊司過著以色侍人的慘淡日子,如今卻被惘之護送著入了成國公府的門楣,好吃好喝的供養著,過得比小戶人家的千金還要體面。

她為何就是不懂知足?今日這一鬧,只怕滿京城的人都會笑她管家無方。

“我這一輩子沒在自己的夫君身上受過氣,卻被我這糊塗兒子氣的不知所以,可見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鄭氏由衷地憤然道。

她無心所出的“夫君”二字卻倏地點醒了林容婉。只見林容婉眨了眨美眸,狀似無意地提起了成國公成望山。

“母親快些吃藥吧,您若是因白姑娘而氣得臉上沒了血色,被國公爺知曉了,國公爺定然是要發怒的。到時候即便是世子爺來為白姑娘求情,只怕也是無用。”林容婉幽幽地開口道。

鄭氏立時從床榻裡坐直了身子,方才面容裡的哀意和惱意已然不見了蹤影,頃刻間便只剩下躍然的喜意。

“這藥我也不必喝了,今日你也累了一整日,該去別雲閣歇一歇了。”歡喜之下,鄭氏便打發走了林容婉,一疊聲地將守在廊道上的杜嬤嬤喚進了內寢。

林容婉奉命離開了蘭苑,走回別雲閣時只覺得風清雲朗、萬事萬物皆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她心緒極佳,服侍在她身側的錦繡也瞧出了些端倪,便笑著道:“夫人怎麼這般高興?”

林容婉清淺的柳眉下浮動著燦亮的光華,她瞥一眼錦繡,笑盈盈地說:“你帶著兩個婆子去掃一掃祠堂,再燒兩爐子炭盆,就用咱們院子裡的銀絲碳。做這些事時記得要大張旗鼓一些,最好讓世子爺身邊的小廝瞧見。”

錦繡不解其意,卻還是遵照林容婉的吩咐去做。

片刻後,林容婉走回了別雲閣。正如鄭氏所言一般,她的確是疲累了一整日,驟一鬆懈著坐在梳妝鏡前,恍恍惚勾出幾分怔愣來。

這一愣便愣了足足兩刻鐘在,直到錦繡慌不擇路地趕回別雲閣,並氣喘吁吁地立在門廊上高聲呼喚“夫人”二字時,方才回過神來。

她施施然地從團凳裡起了身,扭著婀娜的身軀走到梨花木桌旁為錦繡斟了杯茶,一等她進屋便笑著說道:“做什麼慌慌張張的?”

錦繡接過林容婉遞來的花果茶,豪飲下一大口後,方才眨巴著杏眸說:“夫人不知曉,國公爺方才在蘭苑裡發了好大一通火,聽杜嬤嬤說這場火是衝著白姑娘去的,太太哭成了淚人,將今日花宴上的情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