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王妃顯然是不懷好意,字字句句都意圖剜鄭氏的心,順便將成國公府的面子翻出來踐踏一番。
她對成望山是由愛轉恨,由愛而不得後催生出深切的恨意來,這些恨意讓她扭曲、讓她破碎、讓她四散五裂。
鄭氏與林容婉一下子便沒了言語,婆媳兩人只能僵著身子立在絮絮的冷風中,衣衫雖能裹暖,可暖不了她們心裡的冰寒。
在場的婦人和小姐裡就數婉容公主和朱玉縣主的身份最高貴,兩位金枝玉葉都未曾出聲為鄭氏說話,其餘的貴婦們愈發三緘其口,什麼話都不敢說。
就在康平王妃洋洋得意,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之時。方才眉目間還流轉幾分怯弱哀意的白芝妙卻倏地彎下了膝蓋,朝康平王妃下了跪。
眾人俱是一驚,卻見白芝妙抬起那張噙著淚的素白麵容,聲聲淒厲地為自己鳴不平道:“在場的夫人們都曾是與我白家有過來往的貴婦小姐,白家落入此等境地是我們自討苦吃、怨不得旁人。可我也曾是好人家出身的清白閨秀,不想無名無分、任人恥笑的活著,求各位夫人們為我做個證,往後我白芝妙不願再留在成國公府礙眼,寧可自去外間一人獨活,也不願背上狐媚子的醜名。”
這一席話落了地後,空曠曠的內花園裡霎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在場的貴婦小姐們都是浸淫內宅已久之人,哪裡看不出白芝妙是在使以退為進、欲擒故縱的把戲?有人情緒外露些便揚出一抹嗤笑來,有人內斂些便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鄭氏則是險些剋制不住自己心裡的惱怒,頃刻間只想衝到白芝妙跟前,厲聲咒罵她不要臉皮。
林容婉端著一副賢良淑德的謹慎模樣,心裡卻在暗暗歎服白芝妙的手段,這位曾經的天之驕女,此刻儼然是放下了心中的驕傲,嘴裡說的都是不想再待在成國公府的鬼話,可卻聰慧地用上了“礙眼”、“狐媚子”這樣的剜心之語,分明衝著林容婉而來。
從前她只以為白芝妙是個清高自傲的落魄才女,骨子裡的倔強與一些不算狠辣的手段只為了奪取成惘之的心而已。
如今看來,這位白姑娘的胃口極大——她以退為進地說出這一番哀轉久絕的話語來,分明是衝著成惘之的正妻一位來的。
等這番話傳入成惘之的耳朵裡,他必然會千分萬分地心疼著自己的心上人,只怕連別雲閣的院門都不會踏足了。
思及此,林容婉方才心間一凜。她頓時意識到了白芝妙鬧這一場的真正原因——前幾日成惘之夜夜宿在別雲閣,雖與她分房而睡,可映在旁人眼裡卻是他敬重自己正妻的鐵證。
白芝妙是在以此方式來證明她在成惘之心中的地位。
想明白了這一點後,林容婉便悄悄地扯了扯鄭氏的衣袖,並壓低聲音道:“母親等著看好戲就是了。”
鄭氏惡狠狠地剜了一眼不遠處跪在康平王妃跟前的白芝妙,到底是在林容婉的規勸下別過了頭去,不停地勸撫自己“眼不見為淨。”
一陣無人言語的寂靜之後,康平王妃也蹙起了柳眉,作勢要上前去拉起白芝妙來,並道:“你這孩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怎麼還要跪在地上才能說話呢?”
康平王妃並非蠢人,她已然意識到白芝妙藉著她做筏子,意圖與鄭氏和林容婉打擂臺。縱然她惱恨鄭氏與成國公府,卻也不想與名聲狼藉的白芝妙扯上什麼聯絡。
退一萬步說,若是白芝妙痴纏上了她,康平王府哪裡能容得下這等狐狸精般的女子。
不巧的是,白芝妙看似瘦弱的身軀卻宛如千斤重般黏在了草地之上,任憑康平王妃如何使力都動不得她一寸。
康平王妃漸漸地沉下了臉子,出口的語氣也染著幾分冰冷:“你這蠢孩子,若不住在成國公府裡,還能往哪裡去住呢?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