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記處的人抬眼看了看顧鄉,一個頂著雞窩頭穿得寒酸的學生,侷促得連身子都不敢站直。他輕蔑地笑了笑,扔過去一支筆和一張紙。

“籤吧。”

“呃呃,我突然想起來我沒帶報名費,真是不好意思,我改天再來哈。”

顧鄉哆哆嗦嗦的還想轉身,背後的路卻被黑衣人們堵死了。

“不用錢,有命就行。”

登記人朝面前的紙努了努嘴,上面只寫了三個字。

【生死狀】

好傢伙,敢情什麼都不用說,最終解釋權歸你們所有是吧。

事已至此,顧鄉決定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受了傷能自愈,大不了跟對手耗著,耗到他力竭為止。

等他簽完字,登記人拿起喇叭對著臺上大喊,“下一位挑戰者已經就緒,請問你是否繼續挑戰?”

一束白色強聚光燈一下把顧鄉罩住,晃得他睜不開眼,四下裡響起了毫不掩飾的嬉笑聲。

“搞什麼,這是個學生吧?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臺上的人本來剛剛經歷一番惡戰想要休息,但一看到挑戰對手像個弱雞,也忍不住樂了起來,抬手揮拳示意自己繼續挑戰。

“好,你去吧。”

登記人示意他可以上臺了,沒有教練,沒有裁判,什麼防具護具都沒有,就靠一雙拳頭肉搏。

顧鄉心想,今天不該穿牛仔褲的,待會跑不利索啊。

被半扶半推著上了競技臺,顧鄉儘量貼著邊走,對面的人也笑著把自己的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完全沒把他當一回事。

“賠率一比一萬?這麼離譜嗎。”

“是啊,離譜就離譜在還有人敢買這個弱雞贏啊,林老闆是不是瘋了?”

“你管呢,人家財大氣粗,丟點錢灑灑水當陪我們玩玩了。”

林老闆是誰?

顧鄉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問號,下一秒就被對手一記掃腿放倒,後腦勺著地摔了個眼冒金星。

圍觀的人群沒有喝彩,只是鬨堂大笑。

顧鄉短暫的暈了一下,立刻恢復了知覺,感到對手抓住了自己的雙腿把他拖到了競技臺的中央,似乎是嫌在邊邊角角上揍他不夠光鮮。

接著,一記勾拳重重地打在他左臉,顧鄉臉一偏,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

雖然傷口可以自愈,但每次疼痛的感知都是真實又具體的存在。顧鄉想要求饒,卻疼得張不開嘴。眼見這場比試是如此的容易,拳手乾脆直接跨坐到他身上,好整以暇地一拳接著一拳,休閒得像在農村院子裡掰玉米。

顧鄉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高高腫起,在眼冒金星的空隙間看見對方帶著笑意的臉,那份感受他的痛苦而催生的喜悅,勾引著他久遠的童年記憶。

“小鄉,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跟同學打架,你看看臉都弄破了。”

“奶奶,不是我想打架,是他們好多人打我,欺負我。”

“胡說!都是鄰里鄰外的,你不淘氣搗蛋,人家能對你動手嗎,人心都是肉長的。”

一拳接著一拳,顧鄉感覺到腦袋下面的臺子都已經有了裂痕。對方顯然也有點焦躁了,下手的力道越來越重。

奶奶,人心都是肉長的,可你知道嗎,這世上多的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在顧鄉鮮血模糊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微笑。他抬手穩穩地接住了對方的一記重拳,那帶著百餘斤力氣的拳頭就這樣停在空中,再無法前進分毫。

“是你自找的。”倒在地上的人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