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都不記得我是怎麼把我哥趕出房間的了。

就記得我是連打帶踹——打也不敢打,踹也不捨得踹。

我生了一肚子窩囊氣,把他趕出了房間,徹底關上了門。

他媽的這招怎麼就不好使了呢?

我坐在地上氣的直喘氣,越喘心裡越憋屈,還生怕這種憋屈別人看不出來,把屋裡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

砸完了,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身後的窗子沒關,我還能聽到樓下我哥對家裡的阿姨吩咐著:

“等明軒發洩完了,還麻煩您上去再收拾一次,抱歉,大晚上辛苦您了。”

我氣的把花瓶猛地往窗戶上一摔:“你他媽麻煩這個麻煩那個的,有本事你他媽彆氣我和爸啊!裝什麼爛好人!”

樓下的聲音停了。

我不知道後面他是怎麼和阿姨說的,我把自已蒙在被子裡,誰都不想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床頭櫃上放著個牛皮紙袋,裡面躺著的豆沙餡的炸糕。

我捏出來摸了摸,還是溫熱的。

這家炸糕在京北是老名頭了,小時候我一耍脾氣不理我哥,他就起個大早去排隊買來,再趁著我沒醒把東西擱在我床頭。

小時候嘴饞,吃著喜歡吃的東西,氣也就消了。

我把東西一扔,冷哼一聲。

“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我都他媽多大人了,還拿哄小孩這一套來對我。

我他媽這次就不理他,讓他知道,我脾氣也不是那麼好哄的。

想了想,我又把那炸糕提起來塞嘴裡一個。

操。

真好吃。

可沒等我原諒他呢,他他媽就跟人跑了。

等人都反應過來發現我哥不見了以後,早就晚了。

軟柿子捏起來也能崩人一身汁。

他走的時候沒開車,停了江家的卡,京北所有的車站都找不到了,沒有我哥的來往資訊。

他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找不到了。

人走就走了,倒是把公司的事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那天爸媽坐在桌子上沉默著不說話,我低著頭,第一次覺得天都塌了。

不只是天,連帶著我的信仰,我的崇拜,都他媽塌了。

我不是經商的料,他這一走,江家所有的重擔又全都壓回到了老爺子身上。

他什麼都沒說,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個兒子一樣。

可我不願意就這樣,我私下託人找了好多次他,沒人知道他的訊息。

也可能是我沒本事,人脈不夠廣,但總之我沒找到他。

忘了找了多久了,我都快要放棄希望了。

我開始學著跟老爺子做生意,但遊手好閒二十多年,哪是說學會就能學會的。

我開始從應酬學起,從前在外面是二少爺,是祖宗,出去做生意可沒人慣著你。

我得從孫子學起。

偶爾我也會想起我哥來,覺得他還真是不容易,二十歲出頭就能頂起江家一片天。不像我,都快三十歲了,喝多的時候連江家的馬桶都頂不住。

我趴在地上抱著馬桶這樣想著,實在撐不起身子了,就跪在地上抵著馬桶邊睡,一邊睡一邊想我哥。

我以為我都快要習慣這樣當孫子的日子了,可突然在三十二歲的那天,我哥有訊息了。

老爺子說,他在外創業經商,這麼幾年一直沒什麼起色,賠了個血本無歸,最後只能借高利貸給員工發工資。

利滾利滾了一年,滾到他那家小破公司徹底宣佈破產。

老爺子氣的臉色都紫了,眼眶子裡都是紅血絲。

“真以為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