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慎思一路抱著昏迷的紀榆走下山,回到如福客棧時已經是子時,店小二正在撥弄著算盤,見到他們,忙迎上前。
“喲,二位客官又來住宿?”
低頭看到常慎思懷裡抱著的紀榆,疑惑地問:“姑娘這是?”
常慎思沒應他,只冷聲道:“一間上房,還是昨晚她住的那間,銀子雙倍。”
聞言,店小二眼睛亮了亮,這簡直是貴客啊!連忙點頭哈腰說:“公子請便,稍後我讓廚房伙頭做些吃食送過去。”
常慎思低了低頭,算是道謝,抱著紀榆轉身上了樓。
推開門,發起內力,一個眼神掃過去,將桌上的燭火點燃,往床榻走去,把紀榆輕輕地放到床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蓋好被子,站在床側,低頭沉默不語地凝視著她。
紀榆呼吸平緩,面色已經恢復紅潤,躺回大床上時,還舒服地哼唧了幾聲。
突然地,紀榆一個翻身,要滾下床來,常慎思覆手過去,穩住她的腦袋,扶著她往床裡面挪了挪,確定她睡得安穩了,才吹滅燭火走出門外。
不一會兒,店小二提著食盒上樓,見他站在門口沉思著,面色凝重,便試探性地問著:“公子,這吃食……”
常慎思抬起頭,望了眼食盒,能隱約聞到從裡面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可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
於是從袖口裡掏出一把碎銀,放在食盒的蓋子上,輕聲對店小二說:“今日不吃了,勞煩明早熱一熱再送上來便可,多謝。”
見這兩日都不苟言笑的常慎思第一次態度這麼好,銀子又給了這麼多,店小二自然是樂意的,忙收回食盒,連道了幾聲謝,便下樓去了。
常慎思站在紀榆房門口,眼睛盯著一片漆黑的房裡,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眉頭皺著,似是心中思緒萬千。
門關著,什麼都看不見,他卻好像能透過門窗看到一個人。她總是乖順地跟在身後,從不喊苦,也不喊累,即便腳崴了,為了不被他看輕,硬撐著也要趕路。
總是那麼活潑,總是逗他開心,會在意他的安危,害怕他受傷,看到他身上有血,嚇得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停不下來。
常慎思想,這輩子,除了阿孃,這應該是世上唯一一個真正關心過他的人了。
只是這人是誰不好,偏偏是自己的弟子。
虞山派戒規三千條,條條森嚴,他是眾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師尊,是領袖,是榜樣。
常慎思垂下頭去,無聲地嘆了口氣。
明日一早,便把她送回虞山去吧……
跟著他,只有苦頭,沒有甜頭。
一夜,常慎思都站在紀榆門口守著。
紀榆起得早,一睜眼發現自己又躺回了客棧的大床上,再加上昨晚摘完果子往回走的路上不小心被什麼東西迷了神智,一時間頭腦昏沉起來。
起身開啟房門,見到常慎思,倒是有些意外,怎麼跟昨天早上的情景一模一樣?
難道自己又重複劇情了?
晃晃腦袋,逼自己清醒一點之後,糯聲糯氣地喊了聲:“師尊,早上好。”
意外的是,常慎思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又恢復從前的淡漠,冷聲道:“下樓去用完早飯,本尊便送你回虞山。”
紀榆頓時清醒過來,瞪大了眼睛,出了門去跑到他跟前,疑惑地問:“師尊,可是我們還沒抓到那隻傳說中的千年大妖,就要回去了嗎?”
說完,又覺得自己理解錯了常慎思話裡的意思,垂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眼睛放著光,小聲地問:“莫非,師尊趁徒兒偷懶睡覺的時候,抓到妖怪啦!”
常慎思依舊沒看她,沉聲道:“妖孽如今已除,回虞山後,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