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雨夜,血流成河。
紀榆被一記重掌拍倒在地上,嘴裡吐出一大口汙血,額角磕在青石臺階上,頓時感覺大腦昏昏沉沉。
她強撐起最後一絲意識,虛弱地開口:“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對我派下此狠手?”
那人身穿一身黑色玄衣,頭戴斗笠,帷幕遮去了大半張臉,此時天雷滾滾,一道劈在了遠處的樹上,燒焦味頓時瀰漫開來。
那人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地上倒著的紀榆,穩了穩斗笠,消失在雨夜中。
那棵被雷劈中的樹開始燒了起來,紀榆看著,動了動泡在汙水中的手指,可惜,沒有一點力氣了。
那是師尊最喜歡的常青樹。
紀榆咬了咬後槽牙,為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恨恨不已。
“師尊……”
此情此景,若師尊雲遊回來,以他那見不到半點不好的性子,不知要怎麼罰他們。
這樣想著,紀榆不知怎的就笑起來了。
“師尊,你一向對門派之事不聞不問,只是以後,你怕是想管也管不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皮越來越沉,額角的傷口止不住地流著大股大股的血,紀榆終於還是撐不住了。
在昏過去的最後一刻,她用盡全身力氣抬眼去看那棵常青樹,大雨絲毫沒有消退它熊熊燃燒的火勢,反而愈發強烈。
紀榆在心裡暗暗發誓,若有來生,定要找到那歹人,報這不共戴天之仇!
……
紀榆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虞山派被一夜之間剿滅,她死在那棵師尊最喜歡的常青樹下,看著罪魁禍首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卻無能為力。
“站住,站住,不許走……”紀榆在睡夢中低聲囈語。
“紀榆!紀榆!你醒醒!”
紀榆閉著眼睛,那場冷雨還在下,她渾身顫抖,卻又聽見遠處似乎有人喚她的名字,聲音很不分明,熟悉又陌生。
她四處去看,卻什麼都看不到,到處都是白霧茫茫,遮住了她的視線。
“紀榆!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怎麼出一身冷汗啊?你別嚇我啊!”
紀榆這次聽清楚了,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好像是若若。
她努力想要睜開眼去看,眼皮卻沉得像壓了個千斤頂在上面。
“若若,我來救你……”
見躺在床上渾身顫抖,嘴唇發白,臉色烏青全是汗水的人還是喚不醒,嘴裡還唸唸有詞地說著夢話,少女開始有些急切地用力晃動她的身體。
“紀榆!嗚嗚嗚嗚……我錯了,你醒醒,我發誓,我再也不要你去跳水替我撈東西了!算我求你了,快醒醒吧嗚嗚嗚……”
遠處的聲音越發清明,是若若!
“若若!”
紀榆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喘著氣,似乎想要把周遭的氧氣盡數吸走一般,眼角的淚水混合著臉上額角大顆大顆的汗水往下掉,沾溼了一大塊枕巾。
若若見她醒轉,激動得差點要跳起來。
“紀榆!你終於醒了!我現在就去替你把顏舒師姐喊來,讓她給你拿藥!”
若若一步一個踉蹌,跌跌撞撞跑出門去。
紀榆躺在床上,此刻還沒回過神來。
呼吸漸漸平緩,思緒漸漸清晰,抬眼看了看四周,是那個熟悉的房間。
紀榆想,自己一定是死前走馬燈了。
但眼前的一切都太真實了,實在不像夢。
“師姐,若若……”她輕聲喚著。
顫抖著一雙手掀開自己蓋著的被子,好真實的觸感,不像夢。
雙腳伸下榻去,在確定自己已經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