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一幅石濤山水畫,無署名落款印章,我承認畫的是不錯,但這就要我十兩金子,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王方早就備好了放大鏡,往畫前一放,往畫上不起眼的一顆石頭上指了指。

秦素聽到大殿的嘈雜聲,也帶著段仁義來看了,正巧就看到了王方用放大鏡看畫來為難段忠兄弟二人。

秦素還懂些畫作,冷哼一聲:

“王大商不會是想說,這石頭是骷髏皴畫法,就值這麼多金子吧?“

王方是鑑定畫作的高手,這幅畫也正是他手下的人賣的。

本來四位商人應該彼此交叉鑑定貨物價值,否則有不公正之嫌,但在場四位大商中只有王方一人懂畫,便只好讓他自己來講出這幅畫的來由。

王方嘿嘿一笑:“夫人先莫生氣,這幅畫作巧奪天工,各位看走了眼是很正常的,你們看,這顆石頭的骷髏皴是否有些字形?”

幾人這才好奇地湊頭過去,就連秦素都放下段仁義的手,仔細地去敲那放大了的皴,好像真的看出些字形來。

“石......秀?”

秦素把看到的字讀出來,才捂著張大的嘴巴低聲驚呼。

不管是不是附庸風雅,在場的各位都認識石秀。

石秀此人曾是許多年前一位有名的畫家,如今他的真跡大多數都已經被有錢人家收藏起來了,市面上極其罕見。

若不是亂世古董不值錢,再加上這幅畫的名聲確實不顯,王方才不願意賣呢。

王方這才又小心地用真絲手絹細細擦了擦畫和軸,一邊說著:“沒錯,這就是石秀的真跡,還得多謝段大人完璧歸趙了。”

秦素看著兒子豬肝一樣的臉色,不依不饒:

“你說是真跡,它就是了?石秀的畫我也不是沒見過,他從來就沒有在皴裡署名的習慣。”

王方輕聲笑了笑,這時候他淵博的學識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是石秀沉浸於山濤數年後的首作,本來是要用於參加朋友邀請的聚會時展示的,所以就找了個縫隙小小地落了款,就隨便找了人去裝畫軸了,不曾想裝完畫軸之後,他打眼一瞧,自己那落款竟然沒了。”

段孝插嘴道:“那落款都沒了,你怎麼還能從那什麼皴裡找到字來?”

王方的停頓就是為了讓段家人插嘴,他是個真心愛藝術的,也是打心眼裡看不起附庸風雅之人,便想趁此機會暗戳戳羞辱他們一番。

段孝不長眼插了嘴,王方也就滿意地開口:

“那個裝畫軸的人,暗裡還是個臨摹的高手,他覺得這幅畫完美無瑕渾然天成,但若是有了那防小人的署名,就顯得不美了。”

說著,王方就把放大鏡挪到了畫面前面一處平地上。

“你們看,這裡的紙張,是否有些不同?”

秦素生怕自家兩個傻兒子不懂裝懂再落了恥笑,趕忙擠上去看,才發現這處紙張確實有些不同。

雖然表面看上去眼色質感都十分相似,但在放大鏡下看,那一小片紙張是和畫作接在一起的,有些纖維是人為接起來的,有些微小的瑕疵。

“所以,他就自作主張把那塊署名挖了出來,嵌在石頭裡顯得渾然天成,他自己又想盡辦法把紙張補好,再臨摹幾筆,不過這幾筆就連石秀也是認可的。”

王方邊說完這個塵封已久的往事,一邊有些玩味地說:“修改之人叫做王重新,似乎在大概十年前忽然就沒了蹤跡?”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瞬變,王方卻不在意,畢竟現在已經是覃朝了。

王方一邊收畫軸,一邊說:“所以,段大人還有什麼疑惑嗎?”

段忠認栽地搖搖頭,心裡卻已經記恨上了這個說話夾槍帶棒的遊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