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如魚行水木橙尤擅後事
逝者無回朝陽欲撤前恥
自從把阿史德氏這燙手的山芋請到縣令府,全程由婦女之友花木橙伺候陪同。
大人物自有大氣派,不至於像被逮到的麻雀不吃不喝悲憤致死。多疑是多疑,阿史德氏沉得住氣。花木橙嬉皮笑臉湊上來,她也不會惱羞成怒,並不怨他使詐蒙人。兩軍交戰嘛,下作手段不磕磣,就看誰應用得法。
“我的活菩薩姐姐,”花木橙逮誰都叫姐姐的習慣很好。聽了這恭維的話,阿史德氏沒反駁等於接受。“弟弟我苦心經營那麼久的月盈樓,您說端就給我端了,我的虧,大不大?”
“哦?月盈樓是你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端掉月盈樓是我的意思?”
明白人不說暗話,省卻那些扭打一團時候的唬人手段,斗的是戰爭暫停後的談判能力。
“除了您,還誰有這樣大的手筆,能支使得了趙縣尉?您的身份一亮出來,所有的答案自然明瞭。”
聰明這種優勢,跟其他一些優勢一樣,強大到一定程度,身旁的人都會放棄嫉妒,對手都要羨慕。阿史德氏欣然看著花木橙,想這聰明的人竟然受命於一個縣令,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現在,你想要用你的虧,填補什麼閃失?”既惺惺相惜,自然都是聰明人,且聽聽看。
“我哪裡敢有什麼主張?還不都在於菩薩姐姐的意思。就是這麼點事嘛......”
拿人後背者得人心。花木橙賤兮兮去捶捏阿史德氏的肩背。
“我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冒犯了菩薩姐姐,不知者不怪哈,哪能想到您大駕光臨。我們打死了幾個人,您看這個事就算了唄?”花木橙抑揚頓挫前一句,輕描淡寫後一句。
“你們覺得,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論實力,我們肯定是小手指頭頂撞大腿了。資格談不上。但,您也是低調的人,來了都不聲張。這樣的事瞎傳出去,必然不好聽。要我看,本就是一場誤會,不要升級它,對我們都好。”
“你說的有道理。過去的先過去。既然我們都攤開了說,不如聊聊將來。”
“將來,必然我們會恭敬著您。賭場嘛,妓院嘛,那些錢,有人願意花,您就賺著。”花木橙面帶笑容,心在滴血,再話鋒一轉。“五麗膏,可是不能賣的。”
此話一出,阿史德氏變了臉色。也不等她開口,花木橙繼續講。
“您別急嘛。此番派我去調查,為的就是五麗膏。祝大人是長安那邊能人直接委派,帶著任務的,他就是把命搭上,也不能容下五麗膏的存在。換句話講,如果五麗膏在這裡公然售賣,屬於他瀆職,株連九族也有可能的。還望活菩薩您體恤他們小官的難處。”
話是放低姿態了說的,厲害關係可裡裡外外都有掂量。撕破了臉皮,彼此攤開了晾著,就不是安祿山在幽州一手遮天的自在了。惹得朝廷關注介入,一切都將不可控。
現在的情形,天高皇帝遠,即便能回長安參奏他安祿山一本,順利調兵遣將,這邊安祿山已經把旗縣蕩平,不留一絲證據。積累財富也不等同於謀反,屆時被他反咬一口也不好收場。先息事寧人,再做打算,是雙方都有利的緩衝。
“都難。”阿史德氏聲音平緩。“我就不難?安祿山想如何成事,都是我的兒,我也是當孃的人吶。”
“打小我就崇慕女性。我家算上九個姐姐跟我奶我娘,一共十二個女人。個頂個的吃苦耐勞......”
“不該是十一個?”
“我有倆娘。她們倆蠻和諧的,沒有戰爭。都寵我。”
“女兒多,是福氣。”
“有兒子,更是氣派。安大人,多讓您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