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黃鸝鳥在夜幕降臨之際,落在了房簷上,它們歡快地叫嚷著,彷彿在享受這夜晚的悠閒時光。劉司參耐心傾聽著文鷺的過往,隱隱覺得他的家世與自己很像。
“我爹,我娘都很愛我。但爹爹英年早逝後,家裡就日暮西山。聽我哥說,我家也曾闊過,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但那時我還小,對此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他們說我爹是貪官,這肯定是謠言。我爹省吃儉用,把一切好吃的都留給我爹和我哥,對我娘也很好,與街坊們相處也不錯。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個貪官呢?”文鷺說著說著,不由的發起了些牢騷。緊接著他又意識到,這麼說可能會招來劉司參心煩,就又趕忙道歉,仍然表現得很拘謹,很小心。
“這個,倒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吧。你爹在京幾品,你哥有對你說過嗎?”劉司參覺得他幼稚,朝著他側垂下頭問道。
文鷺一下子被問住了。他有些失神,緊閉上眼,迅速搜尋起潛藏在腦海裡的記憶。之後,他豁然開朗的開口道:“我爹應該是當朝五品。我哥好像說過。”
“那就真的是貪官了。你也不必為父親辯解什麼,但你確實可憐。”劉司參遙望璀璨的夜空,無意間發現了一顆流星,後面也忘了有些出神。正垂著頭的文鷺沒立留意到他的行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劉先生,為什麼就連你也這麼說。你要相信我的那些師兄弟們對我造的謠言嗎?”文鷺頗為不解的問道,隨著頭朝天上望去,眼裡卻只能放下陰霾。
劉司參難免搖了搖頭。他縮回脖子,耐心的講解。而這種回答顯然不能讓文鷺滿意。他不自然的抓起了褲腿上的布料,沉默了好一會兒,幾乎快要憋出汗來。道:“在那個位置上的官,只有相對青年一說,沒有一點不貪的。說起來,哪怕是個九品知縣,不貪不佔也是難得了。”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劉司參。悵然若失地說著,還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過了好幾秒後,文鷺才有開口。他身子發顫,顯得有些恐懼。
“那,世上就沒有好官。我和我父親就該被罵是吧……那想來,我可就真的是罪有應得了。”說到這兒,他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劉司參感到心痛,於是連忙安慰他道:“你要記住,你是無辜的。你還沒有犯下什麼大錯,況且你的那些師兄弟們也沒有資格說你。現如今這世上,最大的腐敗集團就是皇帝以及其豢養的一眾宦官們……你的師兄弟們的出身大多可比你高,他們的父輩可比你父親骯髒更多。修行一道,本就是奉天下於一身。以剝奪百姓,虛偽做作為榮。”
“還有,你的父親能被抓進去。說明他混的級別還不夠高,八成是被當了替罪羊。可能也是個窮人出身,是個憑自己的天賦努力打磨上去的狠人。你有什麼可自卑的?”劉司參說話的頻率逐漸緩和,又恢復了先前那吊兒郎當的清閒狀態。
“啊?可我師傅說……修行一途,乃是以除魔衛道,教化世人為本的。”文鷺聞言,顯露出了愈發慌亂的神情來。
劉司參則繼續耐心解釋。他說:“我家鄉有個老先生。老先生姓王。他負責給孩童教書。講的自然乃是先賢聖人之言。所謂讀書人的本分,乃效仿聖人先賢之行。王老先生說的話都是對的。但他對弟子們的關切程度卻明顯取決於家長每年給他送來的禮品。所以他說的話又往往成了屁話,空話。只是他自己卻很委屈,時常說別人對他有偏見。他沒有自知之明,這的確也不需要自知之明。我們修士也乾的是同樣的事。”
“只是同時要拿起書卷與剛鋼刀。我們這些不勞而獲者就能高枕無憂。文是指,分明沒有入世,卻需要裝作室外高人姿態,說些故弄玄虛的話,給世人指點迷津。勸他們安分守己的生活。比如,我們見到在外打工,拼命賺錢,養活妻兒的老漢時……便會發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