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一早起來,便到街頭巷尾溜達去了。

他看到很多人脖子上都套著那個金屬圓環,想起昨天晚上蘇離那番話,越看越像是狗項圈,不禁慶幸自已沒戴出來。

但是他也得知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原來很多人帶上圓環之後,晚上做夢都夢到了生命之樹,都在競相炫耀自已看到了樹神什麼的。有人說他看到了“生命之樹”的本體是個黑衣人,也有人說是個漂亮溫柔的女性,但再問起他們夢裡還發生了什麼事,卻全都不記得了。

十二告別了他的小夥伴,轉過街角,忽然看見張宗盛帶著一隊兵士走了過來。

十二一怔,張宗盛那四處亂飄的眼神正好落在了他的臉上。

張宗盛立刻指著他喊道,

“就是他,快抓住他,他和那個張齊是一夥的!”

十二轉身就跑。

而此刻在地下的房間裡,蘇離已經點燃了檀木盒子裡的那柱香,有一股清淡的香味彌散開來,張齊有些緊張地抓住那塊牌子,慢慢地閉起了眼睛。

香氣淺淡得像雨後墜著水滴的荷葉,他很快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他走在一個走廊裡,走廊很狹窄,但似乎左右前後都有門。

所有的門前都籠罩著一層霧氣,朦朦朧朧的,只有眼前的這扇他可以看清。

這門異常的高大,他抬頭望去,門竟延伸到了虛無的天空裡。他回過神再去看,卻發現那門有著奇怪的光澤,像是取材自某種木頭,卻閃著細碎的銀色光芒。

門的左右兩扇上分別雕刻了兩尊神像,張齊只覺得有點眼熟,仔細看了看終於想起來,這是和那面令牌上一模一樣的神像,一個是披頭散髮的閻羅兇惡相,背後有千手,千手之後是紅色的背光光環。另一個是盤發的吉祥女神像,背後也有千手,每一隻手上都拿著武器,背後是一把看起來十分鋒利的彎刀。

他想把手放到那兩尊雕像上時,門卻吱呀一聲,自已開了。

張齊走了進去。

蘇離看著張齊手中顫動了一下的令牌,立刻緊張了起來。在那一瞬間,她彷彿聽到了門軸上戶樞轉動時發出的吱呀聲。

腐朽地在震顫著。

張齊只覺得一陣眩暈過後,有人正抓住他的手猛得一拉,從胳膊處傳來的疼痛立刻就把他從沉睡裡喚醒了。

“快點走吧,”眼前是一個骨瘦如柴,肚腹間卻異常腫大的男人,他正背對著自已。

張齊感到有些失望,他低下了頭。

那男人卻轉身看著他,眼光有些奇異,一分熱情,九分冷漠。

“今天我們就可以去神廟那裡獻舞了,如果神廟的人高興了,我們今天就不用餓肚子了。”那人裝作高興的樣子說道。

他不高興,張齊垂著頭想到,似乎自已對這人很瞭解。

他覺得這很奇怪,但此刻他心中又有一股隨波逐流的混沌感,腳下也有些發虛,似乎是餓過了頭。

他爬起來,一聲沒吭的跟著那男人走了。

他沒有穿鞋,腳下不穩,路面上卻凹凸不平起來,他被不知什麼東西一絆,頓時摔倒了。

天色還是亮的,只是有些黃慘慘的,也不知是清晨還是夕陽,他的視線有點模糊。

但即便如此,摔倒在地的他還是看到了眼前的頭顱。

那是一個人的頭顱。

頭顱上眼珠瞪的凸出來一半,彷彿隨時要掉出來;大張的嘴巴里吐著鮮紅的舌頭,竟還長著兩顆獠牙;脖子被砍斷處還糊著鮮紅的血液,而最可怕的是,那頭顱正被端端正正的拿在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

他“啊”的一聲大叫,整個人徹底清醒了。

之前拉他的男人,罵罵咧咧地扶起他,似乎要帶他繼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