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沖刷,狂風肆虐。

江棠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麼東西,整個人啪的一聲跌倒在地。

她的手撐在了水窪裡,噴濺了一身泥濘。

雨滴劃過她的頭髮,擦過她的臉頰。

前面的路好像是模糊的,看不到出口,她眼眸裡瀰漫著一絲悲傷,像個孤魂野鬼,橫臥在雨裡,久久起不來。

江棠手機關機之前,最後的電話是撥給了薄雲霽。

男人只來得及說了一句等他……

江棠將頭深埋在胸前,有些想笑又想哭,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裡溢位,被雨水覆蓋,最終化為了悲慟的哭聲,卻又輸給被倏然炸響的雷聲。

其實,爺爺的病情,在半年前就已經窺見了結果。

江棠猛然聽見這個訊息,更多的是遺憾。

手機沒電,意味著無法通訊。

自然不知道電臺的緊急播報裡,這場暴雨的訊息。

江棠掙扎著站起來,沿著路邊的應急車道往前走。

闖入視線的是車道右側汙濁的泥土,凋零殘敗的枝椏,和逐漸顫抖起來,隱約奔騰的水聲。

江棠驚愕地看向右側山上。

是……泥石流?

下一刻,水流砂石不停地從山上滑落,衝著她所在的方向襲來。

再這樣下去,她肯定要命喪在此。

江棠剛才摔的那一下,讓她有些崴腳,此刻她連挪動的力氣都沒有,或者說,她來不及害怕。

不遠處。

半米高的石頭從山頂上滾落,磕磕碰碰地砸了過來。

江棠下意識閉上眼。

這不是她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卻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已完全沒有與困境抗衡的能力。

人怎麼可能跟大自然的力量抗衡?

她疲累地放棄了掙扎。

“江棠!”

驚恐地低吼響起,當江棠震驚的睜開眼時,正好看到薄雲霽用身體將那塊滾落的石頭擋開,石頭在原先的軌跡上偏離。

他深深地喘息,視線緊盯著那塊石頭被水流沖走,砸斷旁邊枝椏的畫面。

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心頭被無限的情緒所攻陷。

差點,只差一點。

薄雲霽無暇去管他用身體擋開石頭時,身體受到的猛烈衝擊。

疼的渾身骨頭都快斷了。

他只慶幸——

假如他晚到一小會。

那麼被石頭砸到的就不是殘敗枝椏,而是,江棠。

江棠也迎著雨水抬起頭,看向面前沉默如雕塑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

薄雲霽理智迴歸,他慢慢轉身,雨水洗刷過他的碎髮,劃過他稜角分明的俊顏,浸透他名貴高階的西裝,和價值不菲的手錶。

同樣淋著雨,對比著她和他。

好像江棠過於狼狽。

但她等到了。

薄雲霽說等他,他來了。

從深沉的雨幕裡,朝著她伸出手。

與她灰暗的神情不同,他劫後重生的喜悅那麼明顯,眸光也亮的逼人,直視著她,襯得她像個小丑。

下一秒,江棠被男人有力的手臂緊緊地箍進懷抱。

耳畔是他低沉至極的嗓音,“江棠,我找到你了!”

冷冰冰的身子被男人抱住。

毫不掩飾的語氣裡帶著微微顫抖,這次的恐慌,比起五年前那次有過之無不及。

江棠閉了閉眼,遮去睫毛上溢位的水光。

聽著他的話,輕笑:“找我做什麼,殉情嗎?”

薄雲霽心裡一悶。

盯著江棠蒼白的臉,他聲音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