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相,皆虛妄,

三輪月亮光微涼;

香燭晃……」

有歌聲。

空靈的,縹緲的。

如夜間的薄霧絲絲縷縷的從遠方悄然飄到耳邊,貼上面板,留下一片帶著冷意的潮溼。

「生空蕩,死茫茫……」

他聞到一股清苦的味道。

但很快,這份清冷的苦味便被另一股發膩的甜香覆蓋。

他下意識地向髮間一摸,可指尖除了髮絲什麼都沒有摸到。

越發甜膩的香氣幾乎化作實體,直將意識燻得昏昏沉沉。

像是有數十雙手從上下左右伸來,矇住雙眼、捂上雙耳,扣緊肩膀,將他朝著一個方向反覆推搡著。

他試圖躲避,極力反抗。

換來的卻是更加猛烈急促的推搡,歌聲在這一刻也陡然變得尖利,刺得耳朵一陣陣發疼。

「……不記生來不懼亡,

身入河川沉汪洋。」

「為什麼……」

「……」

「你和我們不一樣?」

隨著最後一個飽含幽怨的音節落下,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連推搡也消失無蹤。

死亡一樣的寂靜像冬日的寒霜,把周圍的一切都凍結上一層厚厚的白霜。。

他想要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卻只能看到一片濃稠的黑暗。

謹慎地伸出手向四周摸索,但是無論怎麼努力,指尖傳來的都是一片空茫。

黑暗、空曠、寂靜,混成一種怪誕的虛無。

恰在此時,一股強勁的力道從背後猛地向前一推。

沉悶而扭曲的水聲瞬間灌滿耳朵,冰涼的流水爭先恐後地包裹住身體,泛起一串串脆弱的氣泡。

邱硯睜開眼,猛地從水裡坐起來。

原本還算平靜的水面因為劇烈的動作泛起波瀾,粼粼的波光以更快的節奏晃過眼睛。

剛剛……

發生了什麼?

直覺告訴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可無論他怎麼去回想,腦海作出的回應都是一片空白。

溫涼的水順著髮絲落回池潭,發出輕微的響聲。

邱硯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已不知何時從角落到了池水裡,衣物上乾涸的血液一部分融到水中,在身邊擴散開一小片紅色。

雖然心覺奇怪,但此刻嗡嗡作響的腦袋卻什麼也分析不出來。

邱硯抬手抹了一把臉,扶住旁邊的石頭,緩緩站起身,打算先從水中離開。

也就是在他剛剛踏上岸邊的那一刻,一股潮溼的熱氣噴在了後頸,引得身體一顫。

回過頭去,邱硯便對上一雙巨大如圓盤的眼睛。

細長的豎瞳清晰映照出邱硯的模樣,和冷硬金屬一樣的顏色更添幾分銳利。

被這樣一雙具有壓迫感的獸瞳盯住,邱硯身體不敢亂動,只敢謹慎地轉動眼珠,小心觀察。

頭頸似蛇,身體修長,有一半隱匿於遠處黑暗的岩石間,而能勉強看清的部分,魚鱗一樣緊密排列的碩大鱗片反著冷光,隨著呼吸緩慢顫動。

似龍而無角。

螭?

昏沉的腦袋得出答案之際,那雙眼睛緩緩閉合,緊接著,邱硯感到臉頰被一陣風拂過,腰部被什麼柔軟的事物觸碰,將他重新推入水中。

再次變成落湯雞的邱硯浮出水面,抬手抹去臉上的水。

等到再睜眼時,那巨大的身影便緩緩退到黑暗中再次隱匿起身形,似乎並無惡意。

邱硯稍顯狼狽地咳了幾聲,伸手把住岸邊一塊大石頭的邊緣,忍痛調動力氣準備爬上去。

然而,就在下一秒,邱硯被